沈逾心裡,大概是委屈的。
給沈逾換好衣服後,周姨重新進來房間。
她心疼地看著還未退燒的沈逾,一邊收拾一邊碎碎念道:「少爺啊,別怪我多嘴,你何必跟先生吵架呢。」
「我看得出來,這是少爺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既然是喜歡的人,又是夫夫,有什麼事情不好商量的呢?等傷了彼此的心就不好了。」
秦硯由著她念叨,等周姨收拾完東西走了,他才無奈地看向床上平靜下來的人。
「現在好了吧,每個人都替你說話,我成壞人了。」
雖然確實是。
——
這一個晚上,沈逾翻來覆去地做了相同的夢,夢裡面都是同一個人邪惡的臉龐。
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西裝革履,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壓迫感強大,燈光落在頭頂,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突出冰冷的詞句:
「你應該跟我去吃這頓飯,這對你,對我,對你的家人都好。」
「寶貝,我不想你難過,但是達成目的對我而言更重要,在實現目標之前我不會罷休。」
又是他,在告訴他愛之後,用殘酷的語氣宣告:
「乖一點,這場遊戲我勢在必得,也許,你早一點陪我玩就能夠早一日獲得自由。」
自由,他的自由。
「騙子,騙子。」
逆光而立的男人嘆息了一聲。
「沈逾,我可憐,又可愛的小魚。」
溫熱的手掌拂過他冰涼的臉頰,慣常握筆的指腹裹挾著一絲粗糙的觸感,卻溫柔得讓人心顫。沈逾的臉不知為何開始發燙,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嗚......」
從夢中醒來時,沈逾只覺得渾身酸疼,身體好像被大卡車碾過。他困惑地眨了眨眼,視線里是熟悉的天花板,記憶遲鈍地歸籠,沈逾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好像發燒了,不過,似乎,有個人在身邊一直照顧自己。
一扭頭,床邊沙發上側躺著一個人,高大的體型無法適合窄小的沙發,男人蜷曲著的身體顯得十分不適。
沈逾:「......」
喉嚨乾渴的厲害,沈逾坐起身艱難地去夠床頭柜上的玻璃杯,他這一動作就驚醒了沙發上的人,秦硯皺著眉頭緩慢地睜開眼睛,一睜眼就對上朝著柜子伸長手臂一臉努力表情的沈逾。
「......」
一隻手拿起玻璃杯,送到了沈逾面前,後者抿了抿唇,冷漠著一張臉低頭喝水。
手掌進入視野,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退燒了。」
一碼歸一碼,沈逾語氣冷冷地說:「晚上是你照顧我的麼?謝謝。」
秦硯渾不在意地說:「不客氣,總不能讓你死了。」
沈逾:「......」
行。
「咚咚咚」,有人敲門。
「少爺,沈先生,你們醒了麼?」
「醒了,進來吧。」
周姨推開門,見沈逾醒了很是高興。
「先生退燒了沒?晚上可嚇壞少爺了,他整晚陪在你身邊,生怕先生哪裡不舒服。」
沈逾懷疑周姨進行了藝術加工,不過這也能理解,畢竟秦硯才是她的主雇,且和她相處時間更長。
「既然醒了,就吃早飯吧,我煮了粥,多少吃點吧。」
沈逾的燒並非病毒細菌,他發了半晚上燒,肚子被燒得空空的,胃口倒是很好,伴著醃蘿蔔吃了一整碗粥,看著比秦硯胃口還好一些。
兩人雖然上了飯桌,但期間沒有隻言片語的交流,沈逾臉龐一直冷冷的,一副你想怎樣都行的表情。
仿佛秦硯是一個不可理喻無法溝通的人。
秦硯看著他這幅模樣就火大,按著兩人的關係,家世,怎麼著也該是沈逾討好他才對。
秦硯想要開口,又覺得這等同於自己先讓步。
拉不下這個臉,他乾脆甩下沈逾去了公司。
周姨急急忙忙追到門口,揚聲喊:「少爺您去哪啊?」
「公司。」
「那中午回來吃飯麼?」
秦硯看了眼屋內自他起身就毫無動作的沈逾,見他還是絲毫沒有反應,心頭頓時火大。
「不回來,不用備我的飯。」
「啊,哦。」
看著負氣離開的秦硯,又看著餐桌前毫無反應的沈逾,周姨嘆了口氣,回屋裡打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