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陳嘉弼終於發話,吐出一股酒氣:「如果沒有鼎之,該有多好。」
這句話看似說得莫名其妙,董只只卻能體會其深意。
是啊!要是沒有鼎之,事情也不會變得如此麻煩,董只只早就跟他把事給挑明,搞不好還會幹一架。
姐弟倆必須要有一個趴下。
董只只顧及鼎之,陳嘉弼也在顧及鼎之。
他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他的存在,本身就起到緩衝作用,逼得陳嘉弼不敢輕易向前,跨過那條,起不到任何防禦作用的紅線。
顎骨的緊緻感鬆弛,董只只牙床一陣酸痛,陳嘉弼把控制她的手鬆開,但她仍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感覺到身後布料的窸窣聲。
陳嘉弼好像在解褲子。
董只只閉唇閉眼,身體僵直。
她做好了誓死不從的準備,要是他敢胡來,要麼一腳把他踢成殘廢,要麼一口咬下去,直接讓他斷子絕孫。
實在太不像話,董只只體內燃燒的怒火,燃遍全身,做好同歸於盡的打算。
只有她願不願意,沒有人可以對她來強的。
更何況這個人是她弟弟,絕不可饒恕。
奇怪的是,她沒有聽到皮帶搭扣的金屬聲,是另一種金屬聲,極輕極細,需要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方能感知。
屋裡靜得可怕,董只只處於高度緊繃狀態,但凡一丁點兒聲響,都逃不過她那隻被火烤熟的耳朵。
有什麼東西在脖子晃悠,泛出隱隱紅光,董只只後腦勺被手肘頂在牆上,沒法動彈,她看不清。
陳嘉弼一手扭住董只只胳膊,另一條手臂還要頂住她腦袋,不讓她亂動,騰不出手戴項鍊。
他換了個姿勢,抓住董只只雙手,像犯人似的,舉過頭頂,把她胸口貼在牆上,騰出一隻手去戴項鍊。
客廳昏暗無光,項鍊卡扣小,陳嘉弼在後面搗鼓老半天,始終沒能扣上,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胡話:「姐!你鍾意四葉草項鍊,我買來送給你,梵克雅寶,你喜歡的牌子。」
他的話音越來越低,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小,到最後項鍊也沒戴成功,陳嘉弼雙腿晃晃悠悠往下陷,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項鍊攥在手心,紅色的光芒,閃耀在董只只慘白的臉上,染上紅暈。
她彎腰蹲在陳嘉弼身前,一顆淚水拍打在吊墜上,滑落到掌心,沁入皮膚,與陳嘉弼融為一體。
董只只掰開手掌,取走項鍊,回臥室。
沒過幾分鐘,她又出來,抱一床被褥,蓋在弟弟身上,再次回臥室。
「啪嗒」一聲,門鎖的保險聲,在黑寂里吶喊。
第57章
平時不喝酒,陳嘉弼宿醉到第二日中午,醒來時沙發上有一雙凌厲的目光,猶如一柄刀子,看得他脊背發涼。
這是看包工頭,看胡同里小混混的眼神。
如今用在陳嘉弼身上。
董只只甩過來一隻拖鞋,拍在陳嘉弼面門,他沒有閃躲。
昨晚事情,他隱約記得。陳嘉弼偷吻董只只,在中山路遊蕩,從南走到北,再從北走到南,一公里多的馬路,來來回回折返三次,像個孤魂野鬼。
罪孽感在心底滋生,他本意是想把項鍊給董只只戴上,沒能抑制衝動,直接親上去。
當時董只只手臂動了下,陳嘉弼就知道要完蛋。
正如他對姐姐了如指掌,董只只同樣對這個弟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一味忍讓,給出諸多暗示,陳嘉弼如此聰慧,定然有所察覺。
可他已深陷泥潭,無法自拔。犯下大忌,他自知無顏面對姐姐,回到家門口,不敢上樓,坐在台階上,用酒精麻痹自己。
姐姐說過,酒是個好東西,喝下去,什麼煩惱都沒。
但姐姐沒告訴過他,喝多會醉,把憂愁暫時遺忘,第二天醒來,該記得的,一樁不落。
陳嘉弼暗覷董只只脖子,空蕩蕩,沒有項鍊,他的手在被窩下褲兜里暗自摸索,首飾盒還在,項鍊不見了。
他依稀記得昨天晚上,把姐姐頂在牆上,送項鍊,親手戴上。
這不是個好時機,可他還是做了。
很顯然,姐姐生氣了,從她端坐著一動不動,雙手叉腰,面前滿是菸灰和空啤酒罐,陳嘉弼意識到,自己闖禍。
但他沒想到,這個禍闖得有點大。
董只只打開身邊包包,檢查一下所需攜帶的證件資料,清冷道:「走,去派出所。」
這點事至於嘛?
不就是冒名頂替,幫她按摩,在香港酒店畏褻中止,當她的面拉手沖,企圖偷窺她洗澡,趁她熟睡偷吻,酒醉試圖……
好像是挺嚴重的,這情節少說也得判個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