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蛟妖我來殺。」沈辭秋說著,不等自己再恢復點力氣,強行提劍躍身而出。
謝翎一愣,張口似乎想出聲,但又停下了聲音,他琥珀色的眸子中閃過光,又兩箭連發,給沈辭秋開路。
謝摧炎剩下的護衛就剩一個,他也沒想到局勢這麼快就陷入了對自己的不利局面,而雲歸宗的人想趁他病要他命,明顯又逼著他而來。
「殿下小心!」
他的護衛擋在跟前,沈辭秋想沖他們而來,路上卻還有別的散修,沈辭秋抬手扔出傘,他飛身而起,足尖在傘面上一點,躍至半空,但在用不了多少靈力的地方,在空中也飛不了多久,即便有傘借力,也還差一點。
就差一點。
沈辭秋眸子冷靜如霜,正要強行提氣,卻聽到身後有破空聲傳來,而那聲音並非其餘任何人的兵戈,而是呼嘯清越的……
沈辭秋心神一動,沒有回頭,就在他身形即將落下去前,他足尖再於空中輕輕一點——
他踩中了一支不偏不倚送到他腳下的箭。
謝翎的箭在分毫不差的時機,穩穩托住了沈辭秋。
沈辭秋緋色的罩衫與雪白中衣在空中搖曳出了最美的弧度,一如他手中的劍光,瑤池飛雪,月落九天。
這一劍他強行榨取了還沒恢復好的力氣,配合天階神兵千機,直接將謝摧炎最後一個下屬連人帶兵器斬作兩段。
沈辭秋落地時,微微一個踉蹌,手上已經在發顫,但還是立刻旋身,因為謝摧炎還活著。
謝摧炎借著下屬的遮掩在先前已經飛快換了位置,此刻鋼刀猛地劈來:「你在看哪兒呢?」
沈辭秋眼底薄涼,他單手不穩,那便雙手握劍,他防備著謝摧炎,可沒打算給他機會。
但這一劍殺不了謝摧炎,他多半就要逃了。
連斷山脈蛟妖族將他拖在南山脈,讓他險些錯過謝翎最後一面,而且謝摧炎在妖皇宮內搬弄風雲,不知道暗地裡對謝翎下過多少次殺手,一樁樁一件件,沈辭秋都沒有忘。
即便在秘地里殺不了他,可既然已經撞在一塊兒,沈辭秋沒準備活著讓他走出蒼藍秘境。
纖細的傘中劍與彎刀相撞,沈辭秋手上一重,手臂被震得生疼,掌心磨破了血肉,謝摧炎剛要趁機變招,七道破空聲同時響起。
謝摧炎瞳孔一縮,大喝一聲狠力盪開沈辭秋的劍,居然回身,卻發現來不及了。
七道覆轍薄弱靈力的火箭同時朝他射來,封死了所有的位置,那微弱的靈力在外面他們絕對瞧不上,可此刻好像飛火流星,一點火苗硬生生燃出了馳騁的天光。
弓如滿月,七星連珠!
謝摧炎拼命攔下兩箭,卻被擦過胳膊、射穿膝蓋,而下一箭,正中他心口。
一道火紅身影出現在他面前,用弓抵著箭再往他心臟狠狠一送,透背而出,謝摧炎聽到一個熟悉的嗓音。
「你又在看哪兒?」
謝摧炎和沈辭秋同時渾身劇震!
這聲音沒有偽裝,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謝摧炎的夢魘,也是他被他踩在過腳下的笑料,直到那聲音再度成為他的噩夢。
瀕死的謝摧炎不可置信抬頭,張嘴時鮮血直冒,顫抖的嗓音淹沒在血水間:「你是、謝、謝……」
謝翎抵著弓再一按,整個釘穿了謝摧炎的身體,把他沒有說完的話永遠釘死在了口中。
而後他一手召回七支箭,轉身,根本不瞄準,又是三箭連發。
只剩最後兩個敵人,暝崖和孔清足以應對,更別提還有這三箭的幫忙,很快,那兩人便再支撐不住。
沈辭秋愣愣看著他的背影,手指蜷了蜷,衣袍底下的身軀開始細微顫抖起來。
他聽到謝翎的聲音了,不是鳥鳴,而是他最熟悉的,這近一年來思念過無數次的嗓音。
這次又是什麼,是神識又甦醒一點點,鳥團找回了聲音,還是說……
他想告訴自己冷靜些,不能再急著揣測和期待,但是,但是他的心神根本不由他自己說了算。
他朝著謝翎的背影抬了手,想碰,卻遲遲沒有上前,落不下去。
他在原地沒能動彈,但有人動了——排除完所有危險的謝翎猛然回身,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沈辭秋攬入懷中。
沈辭秋撞入一個灼灼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