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Aaron他是……?」
漢娜平日裡頻繁出入三樓的公寓,因此方舟一直默認他們是一對情侶。漢娜也從未否認。
「Aaron是漢娜的助理,幫她協調處理家裡的事務,所有漢娜不願露面,或是沒有時間卻不得不出席的活動和會議都會由Aaron代為參加。」
敢情這一整棟樓里的住戶都是漢娜手下的人,除了她。
諾亞在二樓公寓門前停下腳步。
「我計劃在圖賓根住上一段時間,不過準備得有些倉促,就和漢娜打了招呼,暫時借住在三樓。昨天新買的被單枕頭都還未拆開,沒有沾染上人味,能先借用下你的枕頭嗎?」
沒有人味?這是什麼新奇的理由?
方舟剛一點頭,他又說:「還要一件換洗的T恤。」
這傢伙可真會得寸進尺。
方舟眉毛一揚,「你出遠門都不帶換洗的衣服麼?」
「走得著急,忘了帶睡衣。」
哎,行吧,不就是給件衣服麼。
諾亞看了看塞到手裡的T恤,又瞅了眼方舟身上穿的超大碼休閒襯衫,笑道:「聽說這兩年oversize風格風靡歐陸,你倒是把這個風格貫徹得相當徹底。」
又問:「為什麼喜歡oversize的衣服?顯瘦?」
不是喜歡,只是為了遮掩她忽大忽小的肚子和忽胖忽瘦的身材。
「嗯,沒錯。」方舟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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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公寓的格局和布置與樓下截然不同。客廳,準確地說是辦公室,囊括了樓下客餐廳和和漢娜臥室套房的空間,面寬極為開闊。
二樓漢娜書房的位置,到了三層則是一個大露台。
屋內家具多以暗色調為主,陳設簡單,牆上除了幾幅抽象畫,沒有掛任何多餘的掛飾。
西北角那間開放式廚房看上去似乎只是個擺設。操作檯面上除了一個咖啡機和掛著馬克杯的杯架,空無一物。
整間屋子顯得冷冰冰的,確實像一個只用於辦公的地方。
數小時後,穆勒太太送上來了午餐:施瓦本燉牛肉、土豆餃子和肉桂派。
「樓下的取證工作應該快完成了,我已經預約了人上門清掃。」
她探頭望了一圈,沒見到諾亞的身影,關切地問:「諾亞先生他還好嗎?」
「他在臥室里睡下了,可能時差還沒倒過來,我不忍心現在去叫醒他。」
「可憐的孩子。」穆勒太太輕嘆一聲,「當年還是我把他們兩個小嬰兒從醫院抱回了家。
在他們六歲多的時候,先生和夫人就離了婚。後來在夫人的強烈要求下,諾亞跟著她回了大陸。再見到他時已經是十三歲的少年了。
老夫人思想觀念老舊保守,一直不待見諾亞母親,也不喜歡諾亞先生的東方面孔。
諾亞先生小時候特別活潑開朗,鬧騰得我們這些照管的人常常是心力憔悴。可回來之後卻變得沉默寡言,不太願意親近人,只一個勁兒地搗鼓電腦編程。」
說著往事,穆勒太太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寧。顯然她的心思並不在他們這兒,但可能是礙於Leon的吩咐,她才一直留守在公寓陪他們。
方舟開口道:「這兒沒什麼事了,您先去醫院吧。」
方舟走進三樓唯一的那間臥室,打算發揚「愛幼」的美德,關懷下這個「可憐的孩子」。
屋內飄著清清淺淺的冷杉香氣。
沒見他手邊有香水,不知這香氣是打哪兒來的。
諾亞睡姿清奇,像蝦米似的蜷作一團。好好的枕頭偏偏不用,而是枕著自己的右手胳膊,左手圈抱著她的枕頭,腦袋深深埋於枕下。
方舟有些擔心他把自己給悶死,伸手輕輕抽走枕頭。
察覺到了動靜,諾亞猛地睜開眼。
見他醒來,方舟也不慣著,抄起枕頭輕砸了他一下,「起來吧,已經下午一點多了。穆勒太太剛送了午餐上來,趕緊吃飯去吧。」
挨了打的諾亞倒絲毫不惱,雙手環抱著枕頭,坐在床上,笑容憨憨。
和初遇時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男子判若兩人。
諾亞看著桌上的餐食,嘟囔道:「我不喜歡吃德國菜。」
方舟忍不住調侃:「你可真難伺候啊,小老弟。」
她不喜歡下廚,平時很少買菜做飯。家裡的冰箱裡只有飲料和速凍披薩。
他常年居住在米國,拿速凍披薩估計輕易打發不掉他。
「要不給你煮碗麵條?」
諾亞大發慈悲地點了頭。
三樓的廚房是純擺設,廚具、餐具一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