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他這種有錢的富二代是什麼白馬王子麼?他有正兒八經承認過你的身份、向其他人介紹你嗎?」虞衡語調加快:
「說到底,他根本不會為了一個給家族提供不了效益的女人,放棄聯姻,齊瀾就是騙你的!他只是想和你這種灰姑娘玩玩感情,等玩膩了就會把你一腳踹開,到時候你就是哭都來不及!」
虞妗妗饒有興致追問:「那依你認為,我要怎麼做呢。」
虞衡語氣認真:「我可以去找爸媽說明事情緣由,讓他們認你為養女,再給你立一份家族基金讓你繼承和我姐一樣多的財產,這樣你依舊能回到虞家、也不必再風餐露宿過苦日子。」
「只要你把外面這些不三不四的關係都斷了,也別再耍那些小手段接近齊瀾,等過兩年爸媽會為你物色一個好人家,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我們一家人就這麼和和氣氣地過日子,不好嗎?」
「當然不好。」虞妗妗聽累了,甚至有點想打個哈欠。
她大致明白了,虞家竟和齊家早就聯姻,虞舒月和齊瀾有婚約。
而自己不過是幫齊家破除了守山人的詛咒,不知怎麼就進入了南城商戶的眼;
他們還把單純的僱傭、求助關係,扭曲成了齊瀾和自己有情。
這在虞妗妗聽起來無比可笑的傳聞,似乎在虞衡所說的南城上流圈傳開了,信的人還不少。
至少從虞衡和虞舒月接二連三地跳腳、警告中,足以說明他們姐弟倆也聽說了傳聞,並且還很相信。
他們認為自己之所以和齊家認識,是知道齊瀾和虞舒月有婚約故意接近,想要破壞他們的聯姻。
虞妗妗不得不感慨,無聊的人類真的很會編故事。
她並不打算費口舌解釋,目光中失望帶著鄙夷:「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新鮮的話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聰明,我還得感激你?」虞妗妗面帶疑惑:
「我之前就講過,我並不稀罕虞家的施捨也沒想過認這門親,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還總要過來犯賤呢?」
「虞舒月若真像自己表現的、和你說的那般無辜坦蕩,就不會把你這個蠢貨弟弟當槍使,讓你一次次上門挑釁。」
「今天你過來說這些,看似是為了苗小娟考慮,實則是你很清楚虞舒月的手並不乾淨,在為她粉飾太平。」
虞妗妗是懶得涉世,不是愚鈍。
相反能修至如今的道行,她的感應力只會比旁人更加敏銳,更能洞察真諦。
虞衡話里話外,看似在為苗小娟考慮。
實則充滿了對親生姐姐的貶低,以及希望她能妥協、不要再針對虞舒月的勸阻。
明明苗小娟才是虞家親生,憑什麼要她當養女?
無論身世揭穿虞家會不會陷入輿論漩渦,虞舒月有什麼後果,又和僅僅想要一個真相的苗小娟有什麼關係?
虞衡口口聲聲說希望一家人好好相處。
可從始至終,對苗小娟來說虞舒月都不是家人,而是加害者。
是仇人。
他當成家人的不是苗小娟,只有那對父母和虞舒月罷了。
他的規劃考慮到了父母的顏面,考慮到了如何不會損害虞舒月的聲名,偏偏沒有想過苗小娟這個親姐姐會委曲求全。
或者說虞衡清楚這一切,但權衡利弊之後,苗小娟受點委屈又怎麼了?
在虞妗妗看來,虞舒月固然有野心、手段也夠歹毒;
可虞衡這種蠢而不自知,自私軟弱自以為是,卻不承認的蠢貨,才最讓她接受無能。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鋒利刺眼,就像在看一坨路邊風乾的狗屎,虞衡頭一次發現一個人的目光和嫌惡,還能如此具象化。
虞衡難以接受。
尤其他內心本已被自己粉飾過、美化過的說辭,讓虞妗妗一針戳破,他更是難堪。
虞妗妗沒說錯。
查到苗家過往之後,虞衡糾結再三還是找到了虞舒月,把信息都攤開來,質問她:
「姐,苗家人那麼過分,你就一點都不知情嗎?」
「去年你調查的時候,沒有查到一點信息嗎?」
如果她都知情、知道苗小娟在受什麼樣的苦楚,為何一句都沒有提及。
反而在自己說給苗家一筆錢打發他們的時候,默許自己誤會苗小娟和那家人的關係……
虞舒月像是被嚇到了,很快眼眶紅了:「阿衡,你…懷疑我?」
她並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提問,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地落淚,懺悔,反覆說自己對不起虞家和苗小娟。
這一次虞衡的腦袋無比清醒。
姐姐的眼淚並不會再讓他氣血沖腦,失去理智,反而讓他渾身發冷。
他第一次在虞舒月溫柔端莊的皮囊下,看到了對方內里的不堪品質。
也是,出生在虞家這種家庭,怎麼可能養出真正純白的兔子?
但虞衡沒有再追問,或者說他不敢問。
他眼裡的姐姐是整個家中、是過去十幾年裡對他最好的人,可以包容他的一切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