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被他攔腰扛起來,一路扛到桌子上坐好,冰涼的桌檐很快被溫熱的液體濡濕了,謝燁在顛簸中輕輕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李景辭的大手拂過他的後背,按在他微微顫抖聳動的蝴蝶骨上,感受著他隱忍的嘆息。
「小景……」他喃喃的道了一聲。
他並不抗拒李景辭的動作,到了後面甚至還有些迎合,仰著頭去吻他。
纏綿間李景辭聽見他含混的問自己:「你覺得我都落空了麼?」
「那你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小景。」謝燁疲憊至極的笑了一笑,散開的青絲與肌膚交纏,汗水淋漓的從眉梢間淌落。
「我這個人,此生想做之事,想殺之人,還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他的指尖自李景辭臉龐上滑落,汗津津的臉上帶著些許緋色的勾引,眉目間的情/欲黏稠濃郁,魅惑的驚人。
李景辭就是再沉溺,也終於察覺出一絲異常來:「你……」
「有時候人的年紀並不是白長的,你知道我比你年長十幾歲的好處是什麼嗎?」
李景辭不知道為何情事過半,他還能有這麼多力氣說話。
「就是我達到目的的手段,比你想像的要豐富些。」
李景辭驟然察覺出不對來,翻掌便要抗衡,奈何他和謝燁離的太近了,再要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方才還在頸邊纏綿悱惻的人仍然很溫柔的捧住他的臉頰接吻,然而一隻手掌已經貼到了李景辭的心脈處。
李景辭全身血液涼了個透徹,只覺尖銳的刺痛轟然從心口處炸開,無數經脈和血水在他體內分崩離析,他愕然扳住謝燁蒼白如雪的手腕,還沒來得及問一句為什麼。
身體就不受控制,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口血噴涌而出。
謝燁驟然失去支撐,單薄身軀晃了一下,他及時的扶住了身後的桌子,隨手從旁拿了件外衫,裹住了自己凌亂不堪的身體,將所有青紅交錯的虐待痕跡全部攏在了衣衫里。
王府外恰到好處的傳來大太監的一聲高呼。
「陛下到——」
府中眾人誠惶誠恐的跪了一地,卻遲遲不見二皇子出來接駕。
謝燁擦了一下嘴邊的血漬,喘息著對李景辭柔和道:「三個月的牽魂草,只恢復了這一點內力,見笑。」
皇帝大步闖入府中,密密麻麻的侍衛將李景辭的王府圍得密不透風,聖上駕到,無人敢阻攔。
所以李彧踏進西廂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李景辭單膝跪地,捂著胸口,面如金紙,痛苦的喘息著,他胸前的傷口已經暈開血水,看起來慘不忍睹。
然而李彧只將目光在他身上涼涼的掃了一眼,緊接著就轉向了一旁謝燁的身上。
他死死的瞪著謝燁,眼光恨不得能將謝燁釘出個洞來。
滿堂下人侍衛大氣不敢喘,這些人在李彧身邊跟的久了,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從未見過皇上這般可怕的神色過,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眼前人五馬分屍凌遲泄憤。
唯有謝燁神色自若,他抬眼看著李彧,便展顏笑開了,像個小孩子一般嗔怪似的道:「師兄啊,你可知我等你很久啦,你怎麼才來?」
李彧慢慢的踱步過去,他依舊維持著那可怕到極點的神色,目似寒冰,一字一句道:「你一直在盼著朕來麼?」
「師,弟。」
李景辭在極度痛苦中驚異的抬起頭,謝燁方才喊他父皇什麼?
師兄?
「師父臨死前曾交代過你,讓你好好照料我。」謝燁解開衣服,將一身狼狽痕跡盡數暴露在李彧眼中,惡意十足的對李彧道:「你便是這樣,讓你兒子照料我的麼?」
他下一秒就出不來聲了,皇帝勃然大怒,親自動手,一把扼住了他脆弱的喉嚨!
「你怎麼敢在朕面前提師父?」
「你也配提起他的名字?!你也配叫他師父?!」李彧的指骨捏的咯咯發緊,泛著青白色的光。
「陛下有所不知。」謝燁艱難的在他手底下笑出聲:「我不僅能提他,我在西北的時候,還親自將他老人家的埋骨之地踏了個粉碎,師兄啊……」
李彧渾身痙攣著攥緊了他的脖頸,臉色鐵青至極,旁邊侍衛揣度聖意立刻就要提刀上前,卻被李彧抬手制止。
「不必,朕要將這個人帶回去,朕要讓他……一點一點,慢慢死。」
……
裴玄銘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李彧,就是在華山派的武林大會上,那時他還不知道李彧會成為下一代皇帝。
裴家世代為本朝鎮守江山,老皇帝把裴玄銘的父親重用了一輩子,至死都將裴駿信任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