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銘眼睛驀然瞪大了,他一把攔住老頭子還要再打的手:「道長恕罪,我給謝燁小兄弟作證,我在旅途中身中劇毒,他是為了救我性命這才耽誤了趕來華山派的時間,還望道長手下留情——」
老頭子不耐煩的道:「小子,我教訓徒弟,與你何干,一邊呆著去!」
說完他再次轉向謝燁,語氣仍然冷的活像是結了冰:「屢次失約,言而無信,我從前便是這般教你的?」
「你可知你師兄每夜都開著門,就為了等著看你何時到來,他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他要參加武林大會,多少雙眼睛在他身上盯著,他若是得個風寒,有個什麼閃失,我也沒你這個徒弟了!」
裴玄銘氣的渾身發抖,倉促間他看了一眼老頭子身後沉默站著的那年輕人。
那便是老頭子方才說的,謝燁的師兄。
等等,那師兄怎麼如此眼熟?
裴玄銘腦袋一炸,這不是當今四皇子李彧麼?!
裴玄銘父親位高權重,他自小在京中長大,除了平級的世家公子,跟皇子們也多多少少都打過交道,以至於一眼就認出了李彧。
他怎麼會跑到江湖上,認個武林人士做師父?
這成何體統?
不過如果謝燁和李彧是師兄弟的話,倒也能解釋的通,為何這位師父格外偏袒李彧了。
皇子的身份到底不一樣,任誰來做他師父,都得敬著捧著。
裴玄銘慢慢壓下心中的疑惑,擔心的朝謝燁望了一眼。
「給我跪在這裡,什麼時候太陽落山,什麼時候進去。」老頭冷冷的撂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帶著李彧走了。
裴玄銘十分確定,那倆人轉身的一剎那,謝燁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極其怨恨而不甘的神色。
第15章
午後日頭毒辣,謝燁在堂前跪了三四個時辰。
屋裡屋外的人來來往往,路過時都不免好奇的朝他身上看一眼,謝燁置若罔聞,始終目不斜視的望著華山派大殿門外的那頭石獅子,仿佛自己也跟著變成了石頭做的。
距離武林大會只剩下兩天不到,今日正是各派弟子,和江湖武林人士們出入華山派大殿最多的時候,來送禮的,剛到山門外來拜見掌門人的,三教九流,數不勝數。
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所有參加武林大會的江湖眾人都知道一個犯了錯的弟子,被打的皮開肉綻跪在華山派殿外,一跪就是數個時辰。
有人便好奇那是哪門哪派的弟子,究竟犯了何等大錯被這般嚴厲的懲罰。
「你竟不知道麼?那是諸大俠諸允嚴的弟子。」
「諸大俠教養徒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嚴,多少人想把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往他門下送呢,再說此人行事一向端方正派,就算對徒弟嚴厲了點,哪輪得到咱們置喙。」
……
其間華山派掌門見狀不忍,曾趕到諸允嚴的屋子裡替謝燁求情。
「諸兄,孩子犯了錯,小懲一就好,何必讓孩子真在門外跪著呢,都跪了這麼長時間了,跪出毛病來了可如何是好?」
「若是沒記錯的話,謝燁這孩子,過幾日是要參加武林大會的吧,若是腿都跪壞了,到時候場上可如何比武?」華山派掌門語重心長,好言相勸,試圖說服這位嚴師。
不料諸允嚴一擺手:「魏兄不必多言,做錯了就是該罰,人不可一日無信,若是這次不將規矩給他立齊整了,那便是破了戒,日後再教化可就難了。」
「況且我這個徒弟,本就頑劣不堪,睚眥必報,我非得把這性子給他磨平不可。」
華山派掌門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過了好半晌,他很無奈的嘆了口氣,終於把真心話向諸允嚴給吐出來了:「諸兄,此武林大會,我華山派乃是東道主,您這般讓弟子跪在我大殿門前,讓旁人見了,還道是我華山派苛待弟子……」
「絕不是評判諸兄的意思!只是……還望諸兄理解,不要讓自家兄弟為難。」
諸允嚴:「……」
半晌,諸允嚴頂著一張青白交錯的臉色,對李彧沒好氣的吩咐了一聲:「去把你師弟叫回來,讓他在我門前跪著!」
與此同時,華山派大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