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動作和大腦齊齊停滯了一瞬,他注視著裴玄銘眉心的那抹紅,只覺無端的刺眼至極。
裴玄銘心平氣和的收了掌,並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破相了這件事。
「記住了嗎?」
謝燁呆滯道:「記住什麼?」
「方才我撞你那一下,劍身上挑的角度,正是泰山派掌風與劍刃相錯時,會露出破綻的那處地方。」
「岳長老雖說年紀大了,反應未必太快,但是他的實戰經驗和內功深厚程度遠勝於我,這種小輩向江湖老手挑戰的比試,只能從中取巧,所以你需得嫻熟至極才行。」
「今晚別睡了,練給我看。」
謝燁遲疑了片刻,開口道:「裴玄銘。」
「嗯?」
「你這樣盡心盡力的幫我,若是我最後按照約定,讓李彧得了武林大會魁首,你會失望嗎?」
裴玄銘靜默半晌,回答道:「不會。」
「虛名而已。」
「那你希望我贏嗎?」謝燁又問。
裴玄銘沉默的時間更長了,最後坦誠的抬起頭回答:「希望。」
謝燁笑了起來,眼中仿佛盛了一灣波瀾秋水,明俊而張揚。
「那我就贏給你看。」
第22章
「師父,你可得幫我好好教訓那小子,他將弟子害的好慘,我如今腰腹處還有他打出來的傷呢!」
葉文俞一臉委屈的嚷嚷著,長衫里側果然纏了一圈敷藥的白布,走一步便疼一步,好不狼狽。
「知道了。」岳長老神色儼然,看樣子並未將今日的比試放在心上。
「不過僅此一次,是因為諸允嚴那小弟子實在是太囂張,為師願意出馬給你討回這個場子,日後回到泰山派,還是得好好練武!不得辜負師門眾望!聽見了嗎!」
「知道了師父!」葉文俞喜笑顏開,抱著他師父的手臂不撒手:「多謝師父,師父真好。」
他殷勤的起身給岳長老捶肩捏背,岳長老嘴角微微翹起一點笑意,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徒弟的侍奉。
對他來說今日的比試確實沒什麼好擔憂的,謝燁再厲害,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冒失小子,毛都沒長齊的武林新人,岳長老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時候,謝燁還不知道出沒出生呢。
他安詳的坐在桌子旁,心平氣和的飲著茶水,完全不見一絲即將上場的緊張感。
反觀那邊的情形就不太妙了。
謝燁最後一招收劍回鞘的時候,已經累的有點虛脫了。
「喝水。」裴玄銘將碗遞給他。
謝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口大口將一碗清水一飲而盡。
他額間冒著汗津津的水漬,眼睛卻亮的驚人,裴玄銘伸手從他嘴邊接過空碗,將自己腰間的劍解了下來遞給謝燁。
「上場的時候用這個。」
謝燁不解的看著他:「為何要用你的劍?」
「寒冰綿針掌法陰柔,你的劍太輕了,不足以一招制敵。」裴玄銘用布帕將自己那柄劍擦拭了一遍,刀柄沉重,刀鋒銳利,比謝燁手中那把足足厚重了一圈。
謝燁接過來掂了掂,只覺體內內功與劍柄上金色紋路交相輝映,熱氣蒸騰的匯聚在自己的手腕處。
他抬眼看向裴玄銘,第一次收攏了玩笑的意味,正色對裴玄銘道了一聲:「多謝。」
裴玄銘詫異的挑起嘴角:「謝少俠,怎得這時候跟我客氣起來了?」
謝燁:「……」
謝少俠難得良心發現同人客氣一次,竟還被這人不識好歹的反問回來了,當下氣的臉色泛青,一扭頭拂袖走了。
裴玄銘站在屋裡,忍俊不禁的望著他的背影,片刻後眼中的目光又被難以自抑的憂心忡忡覆蓋了上去。
擂台上鼓聲雷動,岳長老在泰山派一眾弟子同門的目送下上了場,他一身烏色長衫,背上負劍,兩縷鶴髮在烈風凌凌中飛舞,雙目閉合,神情淡然,顯得格外仙氣出塵,頗有當世高手的風範。
葉文俞歡快的朝旁人指點:「看見了嗎,那是我師父!」
裴玄銘站在看台上,眉心緊縮,目光一錯不錯的注視著台下的場景。
有人不動聲色的站到了他的身側。
裴玄銘分出心神對旁邊的人心不在焉道:「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