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邊的藥材,當真能給他恢復武功?我可看那人全身上下經脈都快碎成一截一截的了,內力從裡到外空蕩蕩的,毫無跡象。」
姜容盯著那罈子的邊緣,半晌伸手掀開蓋子,一股極其詭異的清香從中飄了出來。
「不能,只能安穩住他的經脈,不讓他內力虛脫至死,至於想恢復到當年明淵閣時的那種水準,無疑痴人說夢。」
「但你能救他的命。」草帽難得說話好聽了一回。
「我看依那裴玄銘的意思,只要能讓他娘子活著就好了,你手中這藥材完全能做到啊。」
姜容沉重的搖了搖頭。
「可按照謝燁的意思,若是沒了武功,還不如讓他去死,我了解他。」
草帽察覺出原先打聽消息時有偏差的地方,於是又問:「那北狄狼主為何月月要從你這裡取藥,既然沒用。」
姜容翻了個白眼,實在是覺得這人跟舉一反三幾個字半點緣分都沒有。
「北狄狼主本身有內功底子啊,再加上藥物作用,自然進步神速,謝燁又沒有,他現在跟個普通人有什麼區別?」
草帽於是安靜下來:「原來如此。」
姜容蹲在地上思忖半晌,心一橫牙一咬:「罷了,先把他的命留住再說。」
謝燁到底也沒從他嘴裡問出個所以然來,他被裴玄銘壓著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有些低燒虛弱。
姜容端著藥碗進屋,將碗擱在他床頭吹鬍子瞪眼:「自己喝,我可不是裴玄銘,不會餵你。」
謝燁笑了笑,從床頭端過藥碗,卻沒動它。
他抬頭平靜的看著姜容,少傾出聲道:「姜容,你實話告訴我,北狄王室的人當真不會每月來查一眼餘量嗎?」
姜容一愣,完全沒想到他纏綿病榻,卻還敏銳至此。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謝燁就已經從他眼中看出了答案。
於是謝燁嘆了口氣,將碗放下了。
「我喝了它,月末你如何同那狼主交代?」
姜容沒出聲,只平和的盯著他手中藥碗,然後抬頭苦笑:「煎都煎了,總之也倒不回罈子里去了,喝吧。」
謝燁放在被褥上的拳握的緊了緊,聲音低啞乾澀:「姜容。」
「哎呀,大不了我月末之前跟你們跑了不就是了!裴玄銘本人都來了,那西北駐軍趕來增援不也是他動動手指的事?我跑回西北駐軍的地盤,北狄狼主還能把我刨出來吃了不成?!」
「喝!」
謝燁無奈,只得在他的注視下將藥碗裡的汁水一飲而盡。
不遠處裴玄銘在院子裡等著,草帽悠悠閒閒的圍在他邊上,對他打趣道:「發現了沒,你不在他就正常喝藥治病,你一在他就各作妖,男子漢大丈夫,以後乾脆利落一點,別一天天的餵個藥還要膩歪……」
裴玄銘:「……」
裴玄銘心情不錯,勉強忽略了他的聲音,兀自在小院裡轉悠了一會兒。
忽然他身形一頓,目光如電一寸寸朝著花田東邊的某個方向看去。
草帽不明所以:「你怎麼了?」
下一刻他就知道裴玄銘為何突然表現出異樣了。
只見花田的那頭幾匹高頭大馬正朝這邊疾馳而來,馬上坐著的都是北狄打扮的人,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隊伍。
草帽頭皮一炸:「不好,北狄王室前來取藥了!」
「他們怎麼提早了這麼多天,按理說不應該是這個時間點啊!」草帽崩潰道。
裴玄銘將他手一按,拎著他就往廂房裡走,屋內姜容顯然也聽見動靜了,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慘白無比。
謝燁喝乾了最後一滴藥物,翻身下床,抓住姜容急促道:「喊裴玄銘他倆過來,我們從後門走。」
姜容將他的手自己手臂上推開了,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行的,他們已經提前將這裡圍住了……我們出不去的。」
第43章
姜容一股腦的將他們塞進地窖, 千叮嚀萬囑咐的對三人道:「他們不走,不要出來!」
謝燁眼裡發急,一把揪住他的手臂:「那你呢, 那你怎麼辦!」
「我去迎接狼主。」姜容雲淡風輕, 將他抓住自己的手拍開:「放心, 我對他們還有用, 死不了。」
院外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姜容伸手將謝燁往後一推, 裴玄銘連忙接住,將謝燁拽回去,然後姜容就將地窖的蓋子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