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銘見他氣的渾身發抖,卻仍然沒喊人來抓自己,就知道師叔心裡還是存了幾分不忍。
他好聲好氣道:「師叔息怒,我並非是在給李景辭做事。」
「不是就好,你父親和師父臨走前,都對你千叮嚀萬囑咐,要血戰沙場,死守邊疆,忠於大周,忠於陛下——」
「——我是要讓他們全都死。」裴玄銘補充完了後邊半句話。
傅照和:「……」
眼看著傅照和臉色越發鐵青,裴玄銘急促道:「師叔可以現在就喊人,將我送去詔獄裡大刑伺候,還省得我同師叔刀劍相向了。」
傅照和呲目欲裂,險些沒一掌把眼前的小兔崽子打翻。
但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只聽裴玄銘身後傳來李景辭的聲音:「謝燁呢!謝燁在誰手上!」
裴玄銘出手如電,一記手刀切在傅照和的後脖頸上,他瞬間就倒下去了。
他一把扯上自己的面罩,換了一個粗暴些的方式,將謝燁拎在手裡,轉身對李景辭示意道:「殿下,已經解決了。」
裴玄銘靜靜的注視著李景辭,順手將謝燁攥的更緊了一點,那人在沉沉睡夢中不舒服的哼了兩聲,裴玄銘的體溫緊貼著他,仿若有些安神的功效,以至於一路顛簸,謝燁竟一次都沒醒過。
「那就好,快走,禁軍似乎聽到動靜了。」李景辭慌張道。
他身後還跟了一個稍矮一些的男人,其餘侍衛大約是沒跟上來,還是不知道走散了。
裴玄銘目光如刀,迅速在前後幾條道中來回巡視了幾遍,然後將謝燁一抱,吩咐道:「殿下請隨我來。」
宮牆內的侍衛似是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在宮道之中四下奔著搜尋入侵者的蹤跡,李景辭不得已吩咐下去,讓眾人兵分幾路走,最終聽寢殿中皇帝的旨意回合。
為何李景辭的人要聽從李彧的旨意行事呢?
那自然是因為,此李彧非彼李彧。
總之,眼下的夜襲小隊徹底被肢解開來,李景辭慌慌張張的跟在裴玄銘身後,手裡還一直拽著那個同他父親身形差不多的男人,他像只困獸一般,在漆黑的宮道里橫衝直撞,只能瞅著前方不遠處那侍衛腰側刀劍反射出的光亮,一路前行。
他完全沒去思考一個問題。
一個從未進過宮的普通侍衛,為何會如此清晰的知道李彧寢殿的方位。
身後追兵趕的越來越近了,李景辭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父親日常起居所住的殿室。
他欣喜若狂的朝黑衣侍衛道:「就是那裡!只要想辦法調開門口護衛者,只要進到寢殿裡,一切都好辦了!」
他的語氣太激動了,以至於裴玄銘忍不住微微側目,心道謝燁是眼睛瞎了麼,竟會覺得李景辭這冒冒失失的模樣像他。
回頭等這人醒了,一定得抓住問個清楚。
他裴玄銘到底哪裡像李景辭了?
他說了裴玄銘就改,半分不帶猶豫的。
「你快想辦法調開門口——」
李景辭的話音中斷在一半,下一個瞬間,他被這手下直接抓起脖頸,凌空扔了出去,耳畔風聲呼嘯,等他再有意識時,整個人已經翻牆而過,重重砸進了院子裡。
這一下的聲響巨大,可誰都藏不住了。
李景辭臉色煞白,左顧右盼的找藏身之處,前門已經傳來了守衛的腳步聲和刀劍碰撞之聲。
「什麼人!」
李彧的殿外起碼有數十人守衛,好在裴玄銘熟悉地形,以及這群人的調崗時間,正當李景辭慌裡慌張的躲閃的時候,裴玄銘帶著謝燁和那身形與李彧相像的死士就跳了進來。
身後箭矢同時飛射,側著裴玄銘的耳朵擦過來,裴玄銘將謝燁往懷中一裹,縱身而下。
然後毫不猶豫,帶著謝燁就闖進了李彧的正殿。
門內數十名近衛同時拔劍,剛要一齊攻上來,就被裴玄銘抄起劍身,內力狂瀾挺出一刺!
宛如串糖葫蘆一般,倏然將四五個近衛統統刺穿當場,其餘幾個剛要喊人進來相助,眼前便驀然一花,鮮血直涌,頹然倒地。
一時之間,寢殿內橫屍遍地,只剩下他們四個,以及尚在榻上沒有醒來的李彧。
黑衣侍衛那強悍的內力和速度絕非常人所能及,李景辭此時就算是個傻子,也該察覺出此人身份不對了。
「你……到底是誰?」李景辭顫聲問道。
裴玄銘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的俯身將謝燁再度抱起來,變換了一個讓他舒服些的姿勢,將他整個人護在臂彎里。
然後抬眼扯下臉上的面罩,第一次和這位情敵,啊不對,是替身二皇子,面對面的對立上了。
「你應該聽說過我。」裴玄銘心平氣和的道:「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有這個功夫,還是趕緊先把你身後這位兄台的衣服和□□換好推出去吧,禁軍的追兵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