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辭極為猙獰的注視著他,咬牙切齒。
「你就是……裴玄銘。」
謝燁被顛簸了一路,此刻終於安穩下來,他感覺自己被卷進一個溫暖而可靠的懷抱里,鼻端是熟悉的皂角香氣。
衣料摩擦的聲音時不時在昏沉的意識里響起,仿佛恍惚之間,臨死之際,他又回到了西北大營。
耳畔是那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謝燁猛然在夢中掙扎了一下,想將自己從幻境中掙脫出來,不要在虛幻中沉溺下去了。
然而這一下掙動,竟讓他奇蹟般的恢復了意識,緩緩將眼睛睜開了。
眼帘里是裴玄銘俊朗冷淡的側臉,他被裴玄銘環在身側,那人有力的手臂正牢牢的箍住他的腰身,和夢中場景一般無二。
裴玄銘低頭看向他,驚喜道:「你醒了。」
謝燁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死了嗎?」謝燁茫然的問道。
裴玄銘笑了起來:「誰跟你說的?」
謝燁睜著一雙水光斑駁的眼睛不說話,裴玄銘看著他,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輕聲道:「不許咒我。」
下一秒,謝燁眼眶驟然通紅,低頭狠狠咬住裴玄銘的手臂,發狠了用力,裴玄銘疼的臉色扭曲了一下,卻沒有攔他。
裴玄銘安靜的將掌心放在他顫抖單薄的脊背上,將他擁的更緊了。
「這些傷,都是他給你添的嗎?」裴玄銘握著他傷痕累累的手腕,柔聲問道。
謝燁任由淚水洶湧,伏在他的臂彎間,並不答話。
「我會讓他生不如死的。」裴玄銘眼神中的陰鶩漸深,幽暗至極。
第58章
大內禁軍統領跪在門口, 高喝兩聲:「陛下!」
殿內毫無動靜。
殿外密密麻麻的禁軍持刀佩刃,嚴陣以待,偌大的宮門前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禁軍統領面沉如水, 緩緩抬起了手, 那是一個進攻的手勢, 眼看著就要揮下, 指使手下破門而入。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殿門從裡邊被人推開了。
李彧一襲明黃色睡袍緩步出來,眼色不耐而暴躁十足, 一看就是被人擾了清夢的模樣。
「一個個的在這裡大聲喧譁做什麼!」
禁軍統領愕然立了半晌,緊接著「嘩啦」一聲跪地請罪:「陛下恕罪!今夜宮外二皇子府邸走水,本就人心惶惶, 再加上宮中當值的禁衛聽到有腳步雜亂的聲響,擔心陛下安危, 我等這才著急忙慌趕來救駕, 不料卻驚擾了陛下。」
李彧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開口打發道:「好啦,朕沒事, 諸位可以回了。」
「是,臣等就在院外守著, 絕不讓人近身!」
李彧依然維持著那個頭痛欲裂的痛苦神態, 轉身就要合上門, 下一秒他卻步履一頓,只聽身後有細微的掙扎聲從床榻那邊傳來, 似乎是有人在艱難的呻吟著,想給殿外的人傳遞消息。
「李彧」的額頭泛起了一腦門的冷汗。
不過那聲音稍縱即逝,很快淹沒在大殿重門關上時沉重的摩擦聲中。
聲音本就輕的細若蚊吶,被大門一閉, 就更遑論傳進禁軍統領的耳朵里了。
殿內裴玄銘收勢回掌,尖銳的氣流很快消散在他的指縫間,對面龍榻上的人剛醒神就被他隔著數米遠的距離一掌打翻,再度暈了過去。
殿門口的「李彧」鬆了一口氣,直到身後殿門徹底緊閉起來,他才一個踉蹌跪倒在地,毫無方才鎮定自若的君王之威。
「殿下,我剛才……算是騙過他們了麼?」假李彧虛脫道。
李景辭點了點頭:「你做的很好,眼下就靜待天亮了。」
裴玄銘低頭問謝燁道:「能站起來嗎?」
謝燁「嗯」了一聲,被他從地上扶起來:「你做什麼去?」
「去把皇帝的啞穴一點,再控制起來,不然我總擔心會出岔子。」裴玄銘帶著他走到龍榻跟前。
李景辭以為他要動手殺李彧,一個箭步上前就要阻攔,被裴玄銘冷眼一橫,釘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