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是裴玄銘的對手。
謝燁在他身後,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心。
他注意到裴玄銘和李景辭過招的時候,裴玄銘豈非是沒用全力,他簡直三成的力氣都沒用上,處處都給李景辭留了一線,好似捨不得下手一般。
謝燁略微有些不快。
心道你剛才自己說的,說你要讓李景辭付出代價,這就是他的代價?
裴玄銘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與此同時,京郊。
被追殺的僅剩一小隊的裘璣騎兵慌亂逃跑,轉眼逃到了京城城牆下。
身後箭矢煞風而來,為首的裘璣將領心裡一涼,直到不好,自知今夜怕是要斃命於此了,他絕望的在馬背上閉起了眼睛。
然而箭矢卻沒有插到他身上,直側著他的肩膀而過,瞬間穿進了城牆入口處,幾名侍衛的喉嚨里。
其餘崗哨和禁軍分支還沒來得及發現門口的異樣,就見追在裘璣身後的那支隊伍狂奔而來,為首那將領搭弓射箭,怒吼一聲:「哪裡逃!」
「我等捉拿裘璣要犯,還不快讓開!」
那人正是王玉書。
他聽從裴玄銘的指使,從西北一路追著裘璣打到了京城,自始至終不遠不近的追著他們,也不徹底上去把敵人剿滅乾淨了,也不讓敵人逃跑。
裘璣大軍到最後被打的亂成一盤散沙,數名主帥輪扛著白旗往西北駐軍面前遞,統統都被王玉書給忽略了過去了,視而不見,一味的把這群人往京城趕。
活像是牧人趕羊一樣。
沒辦法,他們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殺到京城,而裘璣人,就是最好的理由。
城門外的京師守衛被這山呼海嘯的撼人場景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都認得王玉書,再加上那人一臉正氣浩然的模樣,似乎完全就是奔著捉拿裘璣人來的,坐在馬上大吼一聲:「開門!有外賊逃進去了!」
京都守衛忙不迭的將門打開。
王玉書率西北駐軍幾十萬人浩浩蕩蕩一擁而入!喊殺聲震天而起,亂成一鍋粥。
此時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今日天子祭祀,各部早已準備妥帖,李彧一身黃袍坐在車輦上,眉眼微垂,不發一言。
當然他也用不著發言,此時此刻這位「李彧」還是說話越少越好。
長長的儀仗隊很快行進到了山腳下,一旁的大太監弓著腰在車輦下對李彧道:「陛下,您該上山祈福了。」
意思就是為表心誠,就是連皇帝,也該下車走到祭祀之所,侍奉神靈了。
李彧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被兩邊的侍從攙扶下車。
他似是有所預料的朝儀仗隊尾端的方向看了一眼,兩邊侍從安靜默立,並沒有別的異樣。
不過掐指算算,也差不多該到時間了。
李景辭擦了一把嘴邊的血,慘笑著對謝燁道了一聲「閣主」。
「你當真一點都不顧我們從前在明淵閣相伴的歲月麼?」年輕皇子俊朗陰鶩的面容上儘是不甘與瘋戾,他指著裴玄銘高聲怒道:「他十年都不曾來明淵閣看過你!」
「十年!」
「這些年中陪在你身邊的只有我!我照料你起居穿衣,我給你鞍前馬後!你同姜容醉酒人事不省的時候我抱你回屋!」李景辭聲聲控訴,瞪著謝燁活像是要從他身上戳個洞出來。
「後來我長大了,武功變高了,你被那些長老們刁難的時候我替你出手,明淵閣中對你虎視眈眈有想取而代之者,我替你絞殺!那麼多年,他裴玄銘在哪兒!你告訴我,他錯過了你十餘年,他憑什麼跟我爭?」
裴玄銘聞言氣的牙痒痒,冷笑出聲:「我同他再怎麼立場不合,分道揚鑣,我從未傷害過他,如今謝燁這一身傷病都是拜你所賜,你居然還敢叫囂著說喜歡他?」
「李景辭,你要臉不要?」
李景辭抓起一旁匕首,朝他猛刺過來,裴玄銘單手擋住他的攻勢,一個反擒拿就奪了他的匕首,將他重新推了回去。
「行了。」謝燁在一旁不耐煩道:「我這輩子最討厭別人拿我當個漂亮的物件來回推抵爭搶,你二位要爭權便爭權,不必拿我做藉口。」
「錯了,閣主。」裴玄銘伸手笑著去哄他:「我不要權,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