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一隻流螢路過,他便伸手,將那倒霉的流螢困在手裡。
墨玉笙生硬地轉了話題:「這隻叫做冷水流螢。性子溫和。有時夜黑風高,還會給人帶路。還有一種叫赤練流螢。那種性子殘暴,像個火藥桶,一碰就爆。我那時差點失手燒沒了亂子林,就是拜那東西所賜。為這事,我被罰關禁閉七日,期間還不許進食。若不是你慕容叔冒著連坐的危險偷摸給我捎飯,我可能真就沒命在這坐著與你閒聊了。」
元晦按捺住滿心的失落,配合地沖墨玉笙笑了笑。
他見黑夜中有隻赤色流螢,便伸手去夠,「師父,這隻顏色好特別。」
墨玉笙眼力不太好,索幸不是個色盲,還能勉強分辨出色彩。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那流螢尾部竟像是著了一團赤焰。
「別碰!那是赤練流螢!」
他臉色大變,一把拽住元晦衣袖往身邊帶。
元晦一腳踩空,失重摔落山丘。
墨玉笙沒鬆手,跟著元晦跌了下去。
混亂中,元晦雙手摸上了墨玉笙腰身,兩人一路交纏翻滾著滑進了一片星辰浩海。
夜光草徐徐後移,又悄悄漫上,將二人攏在一團星雲之中。
元晦半伏在墨玉笙身上。
身下,墨玉笙眉眼如畫,兩片淡如水的薄唇被星光鍍上了一層光華,叫人挪不開雙眼。
今日午後院中,墨玉笙的話,慕容羽的話,姜清的話交替著在元晦耳畔響起,最終,姜靈雲那句「十五年了,我總得給自己一個交代」在他身後輕輕推了一把。
他情種墨玉笙的時間不及姜靈雲長,那是因為他沒能有那個幸運早生十年,早點遇上他。
但論情深,他不輸半分。
元晦驀得佝下身子,含住了墨玉笙的唇。
大概是驚嚇來得太過突然,墨玉笙一時竟沒作任何反應。
元晦便又顫抖著舔開了他的唇逢。
墨玉笙腦中轟的一聲,將他瞬間就炸清醒了。他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將元晦掀翻在地,而是迅速看向元晦雙眸。
眸子黑白分明,泛著淡淡的水汽。
眼底不見血光。
他竟然是……清醒的。
墨玉笙頭皮一陣發麻,他猛地揪住元晦後領,沒怎麼費力地將他輕輕拽落。
元晦跌坐在一側,臉上血色褪盡,連呼吸都在顫抖,神色卻還算平靜。
墨玉笙艱難坐起,起身時兩眼一黑,一陣眩暈,他雙手及時撐地,才勉強將身子支起。
墨玉笙其實沒有旁人看到的那般無所不能。這副病體也就是在他的折騰下才能醒後第二天就下床著地,換作尋常人,至少也要躺上個七八日。
他並非賤骨頭一個,只是再看不得身邊人如喪考妣的面目。
此刻這些天被刻意壓制的虛脫感、無力感、體乏感變本加厲地輪番向他來討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