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分明暑氣炎炎,墨玉笙卻寒毛豎了一身,活像個張滿倒刺的刺蝟。
他乾笑了幾聲,插科打諢道:「渾小子,占你師父便宜沒完了是吧?」
元晦面無表情地接口道:「算是吧。」
墨玉笙:「……」
片刻後,墨某人端著四平八穩地腔調問道:「今日你被蠱屍所傷,後背的傷勢如何了?」
元晦道:「慕容叔已經替我查看過傷勢,無礙。師父無需擔心。」
「他一個江湖郎中懂什麼」,墨玉笙忽得將聲音壓得很低,透著股刻意的慵懶,很是有幾分撩人。「讓我來看看。」
「不……不……不用了」。
元晦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根微微發紅。他慌忙低頭,掩飾性地灌了幾口茶水,喝得有點猛,被一朵無情的菊花嗆進了嗓子眼,咳了個死去活來。
墨玉笙似笑非笑地抱手坐在一旁,一派座山觀景的閒適。
待到元晦與那夏日菊花纏鬥完畢,墨玉笙方才悠悠起身,湊近他跟前,用低沉又帶著點魅惑的嗓音重複方才的話道:「讓師父來幫你瞧瞧。」
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像條致命的毒蛇,吐著信子往元晦的耳中鑽。毒液在血脈中掀起軒然大波,將方才還舌燦生花的翩翩公子毒成了根大舌頭人棍,翻來覆去只會發出幾個僵硬的「我……我……」
墨玉笙嘴角微卷,心道:「小崽子,豆子不發芽,你當我是塊茅廁的石頭!」
他興致正濃,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元晦。他微微佝身,煞有介事地挽了挽袖子,作勢去褪元晦肩頭的衣料。
豈料這時,屋外大煞風景的響起了叩門聲以及慕容羽那陰魂不散的嚎叫聲:「墨子游,你還沒睡?」
元晦渾身一顫,像是被捉姦一般,詐屍似地站起身子,慌亂間袖袍不慎將茶杯掀翻,潑落了半桌殘菊。
他攆著半濕的袖子,同手同腳地推開屋門,低頭喊了句「慕容叔」便一頭扎進了黑夜中。
慕容羽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屋,神色複雜地問道:「這是怎麼了?你又對人家做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墨玉笙優哉游哉地翹著二郎腿,手中轉動著茶杯,不時小飲幾口,看上去心情甚好。
他懶洋洋道:「師父教徒弟如何做人,用的著你狗拿耗子麼?」
慕容羽氣結。
本著不與病號計較的高風亮節,他甩了甩袖子,打算離開。不料墨玉笙從身後深情地叫住了他,「無咎。」
慕容羽咬了咬牙,還是回頭應了一句,「怎麼?」
墨玉笙指了指滿桌的狼藉,含混地笑了笑,「幫忙收拾下碗筷。我氣虛體乏得很,需得上床歇著了。」
慕容羽悲哀地想:「自己是造了什麼孽,要對這貨牽腸掛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