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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到第十一隻,那蟾蜍將頭偏了偏,十分不賣七姑面子地閉了嘴。
七姑還想硬塞,那蟾蜍鼓動下腹,發出幾聲「咕咕」的抗議聲,朝後退了幾步。
勝負已見分曉。
墨玉笙笑吟吟地轉過身,做了個承讓的手勢,「三局兩勝,晚輩贏了。」
七姑點點頭,臉上還掛著點笑意,稱得上和顏悅色。
她指著元晦,對著蘇鐵道:「你即刻領這位公子下山。」
蘇鐵一時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小聲問道:「下山?不回藥王谷嗎?」
七姑並不答話,只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蘇鐵立刻噤若寒蟬,不敢再吱聲。
墨玉笙微微壓了壓眉心,道:「七姑連夜送我徒兒下山,卻留我在此,莫非是想與我圍爐煮酒,秉燭夜談?」
他頓了頓,半開玩笑道:「別看我長了張愛喝花酒的臉,其實不甚酒力。我徒兒看著純良,私下酒量驚人。不如將他留下,我師徒倆一齊給七姑助興。」
末了,他唯恐天下不亂地在元晦肩頭拍了一下,「如何?為師的這個提議不錯吧?」
元晦看似不大想與他同流合污,沒吭聲,只若有所思地注視著七姑。
七姑也不兜圈子,回得直截了當:「我藥王谷可不是什麼養閒人的地方。我答應救你,卻沒說過要留他。」
她臉上笑容不減,「何況我若想尋樂子,直接下山抓個壯丁就成,何必留個將死之人在身邊,沾一身晦氣?」
墨玉笙收了笑,正想再說些什麼,從頭到尾神遊天外的元晦驀地開口道:「七姑真能治好我師父的毒傷?」
七姑:「若待在我藥王谷,每日以土精吊氣,以地龍吸血,再配合百化丸化毒生血,保他五年沒問題。」
「五年……」元晦魔障似地喃喃道,忽而又急切地問道:「五年之後呢?」
七姑惜字如金道:「看他造化。」
她頓了頓,看向墨玉笙,「不過眼下你也沒得選。你自己的身子,應當清楚得很。留在我五毒山尚可保五年的陽壽,若是離開,怕拖不過一年半載。」
元晦身形微微晃了晃,他似乎是疼極了,苟下身子重重地喘息了幾口氣。
然而他就像一條擱淺的游魚,每一口喘息都將他推向脫水的邊緣。
他於是不得不揪住胸口,以此來壓制住那股將他逼入絕望的窒息。
不過一年半載了麼?
他與他重逢在芳春,一晃已入霜秋,再過幾日便是玄冬,而後又遇青陽,翻手覆手間便是一年,他卻還沒來得及為墨玉笙親制一盤桂花糕。
他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為墨玉笙的生後事作謀算,可惜上天留給他的時間不夠了,他還沒能尋到歸魂冊下冊,參透死骨更肉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