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微微偏了偏頭,側臉貼著墨玉笙的手背,道:「怕!下不為例。」
他輕輕蹭了蹭,又道:「你先回春山鎮,我隨後就來。」
墨玉笙愣了一下,「怎麼,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元晦低著頭,瞳孔在墨玉笙看不見的地方極速收縮了一下,面上他若無其事地說道:「我要回蘇州一趟,鏢局有些事等著我去處理。」
墨玉笙點點頭,抬手揉亂了他的額發,「好,我先回去置辦。回頭你若是不滿意,再換便是。」
…………
立冬,萬物休藏。
蘇州以一場沾衣不濕的小雨迎來清冬。
江南多雨水,便是冬日也不消停,空氣中瀰漫著水汽,潮濕陰冷,寒入骨髓。
往年每逢立冬,孫府各個角落會擺上熏爐,爐內裝著碳火和香料,香氣繚繞。
孫三財大氣粗,不僅室內,庭院的邊邊角角也會擺上火盆驅寒,使得孫府上下溫暖如春。
因此,孫府又得名暖春園。
今年,孫府卻一反常態,格外清冷。府中空空蕩蕩盪,後花園戲台猶在,唱曲聽曲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偌大一個暖春園,幾乎成了處毫無生氣的空宅處處泛著冷氣,只從孫三的臥房飄出一絲暖意。
孫三穿著件白狐軟裘,坐在茶几旁,袖中攏著手爐。
不過一個秋夏,他一身肥膘下去了不少,發麵饅頭一樣的面頰凹成了餡餅,倒是一雙鼠眼越發炯炯有神了。
他遣散了家丁和家匠,又將幾房妻妾連夜送出蘇州,只留下司琴,倚翠兩個貼身丫鬟。
司琴敲門而入,雙手抱著個酒罈,酒罈上的紅泥還未來得及卸乾淨。
司琴道:「老爺,按您的吩咐,奴婢將埋在燕翠亭下的酒罈挖出來了。您看這會兒給您溫上嗎?」
孫三眯著眼,正在閉目養神。他動了動嘴皮子,「再等上片刻。」
司琴遂將酒罈輕放在茶几上,退到孫三身側,靜候指示。
約摸一盞茶後,孫三忽然睜開眼,「溫上吧,再去取兩個酒盞。」
司琴剛將酒器放上風爐,只聽得孫三開口道:「蘇少爺,別來無恙。」
司琴側臉看去,門口進來一人,白衣上沾著雨水,帶著股逼人的寒氣,表情卻是清清淡淡的,像極了江南水鄉的清冬。
孫三指著對面的座椅,做了個請的動作,「坐。」
態度還算客氣,只沒了先前的殷勤。
元晦走到他對桌,冷冷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