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不了主,只得上報里長,正巧方老先生在側,他伸頭朝這看了一眼,對著墨玉笙點點頭,不一會兒主事來報:「准了……只是怕是時間不夠了。」
墨玉笙廣袖一揮,三兩步踏上擂台,「無妨,勞煩備紙筆。」
片刻後香鍾燃燼,儒生們紛紛住筆,由主事展示,方老先生點評。
輪到墨玉笙,看客們的眼睛齊刷刷地轉向他,想看看這廝如何在廁所里點燈——找死。
時間緊迫,他只來得及勾勒出個輪廓,依稀可辯長街一條,桃樹幾處,臨街有條河,河上有座橋,橋頭幾棵垂柳,橋上有個人,只有道背影,是個少年郎。
筆法流暢,意境悠遠,只是看不出春日的繁盛,少了些許生機。
畫作空白處提了四個字:春風十里。
元晦心尖一顫,被台上那人悶騷了一臉。
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方老先生避重就輕道:「靈動灑脫,如龍騰鳳舞。好字!好字!這畫嘛……」
「且慢。」墨玉笙道。
說話間,他解下腰間酒壺,仰頭飲下一口,對著那畫卷輕輕吹了口氣,墨跡緩緩暈開,畫卷上的萬物好似活過來似的,但見野桃含笑,垂柳自搖,沙水逐浪。
而那橋上的少年郎,好似微微抬了抬頭。
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站台上,墨玉笙立如芝蘭玉樹。
那正是不發一語,盡得風流。
他朝元晦遞出只手。
元晦穿越人群,朝著那隻手走了過去。
一個孩童盯著元晦的背影看了半晌,忽地一偏腦袋,「咦……那橋上的人,好像是他。」
身旁婦人道:「誰?」
再看去,兩人如兩粒微塵,淡入風裡風。
人潮洶湧中,元晦忽地頓足,一拍腦門道:「遭了!遭了!」
墨玉笙一頭霧水,「怎麼了?」
元晦拖著他,火速往回走。
「忘了彩頭了。」
墨玉笙由著他拉著,邊走邊笑道:「左不過就是一對窗花,回頭我給你買上一打,讓你燒著玩。」
元晦:「不一樣。」
墨玉笙:「有何不一樣?」
元晦驀地回頭,「那是我男人得的。」
…………
兩人回到墨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