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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晦拿著窗花對著窗欞比劃道:「如何?是高了還是矮了?端正嗎?」

墨玉笙坐在桌旁,翹個二郎腿。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食,還有一些臘貨。

他摸著下巴道:「再往上點。」

元晦又往上挪了半指,扭頭道:「如何?」

墨玉笙點點頭,「這下差不多了。」

元晦伸指沾了沾漿糊,貼上窗花,又起掌將窗花壓平。

他退後半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剛轉身,一頭撞進了墨玉笙懷裡。

墨玉笙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帶下點漿糊,笑道:「臉都花了。」

邊說邊將他輕輕地壓在窗欞上,在開花的臉上親了一下。

元晦半個身子都酥透了,雙手勾住墨玉笙的頸子,後背抵著窗棱,兩人的身影就這麼與窗花交疊在了一起。

元晦摸著墨玉笙的後頸,微微側臉,對上了墨玉笙的雙唇,這回兒他一改先前的豪放,只蜻蜓點水地啄了一下,便退開來,看著墨玉笙的眼睛,問道:「怎麼?有什麼事嗎?」

一直以來都是他撒嬌討吻,墨玉笙很少這樣主動地與他膩歪。

元晦心思細膩,已經察覺到了墨玉笙的反常。

他不想讓墨玉笙為難,便帶頭挑開了這個話題。

墨玉笙牽過他一隻手,放在掌心,另一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來回摩挲著,又低頭在他沾著漿糊的指尖上親了親,方才開口道:「我想回山西老家一趟。」

元晦鴉睫微顫,「什麼時候?」

墨玉笙:「很快,就這幾日。」

三日前,墨玉笙收到了封家書。

墨覃盛親筆。

墨玉笙在外浪蕩不著家的這些年,兩人以書信往來,其中墨玉笙寄去的書信居多,墨覃盛偶有回信,多是些囑咐與家常。

這封家書與往日無二,只是在結尾處提到了墨玉笙的母親,說她痼疾復發,臥床了好些時日。又說母親托他代為轉告,詢問年關將至,能否回家見上一面。

寥寥數字,墨玉笙讀了三遍,心中百味雜陳。

時光匆匆,平等地推著每一個人前行,他年歲漸長的同時,父輩們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然變老。

他當即便做下了北上探親的決定,卻拖到現在才敢出口。

回家意味著取捨,意味著別離,因為他許不了他名分。

他並非在意元晦的男子之身,墨家家風純正見不得斷袖之事,但他若認定的事再如何驚世駭俗也絕不會回頭。

倘若元晦只是名尋常男子,他願意帶著他給一對高堂磕三個響頭,謾罵也好,鞭打也好,他願意受著,他就陪著他;他不願意受著,他就替他擋下。

可惜,他是蘇曦,是蘇令之子。

他想護他周全,讓他遠離前塵紛擾,就不得不獨留他一人。

他曾答應過元晦,不再離他半步。他努力想要做好一個郎君,卻忽略了他同時也是兒子,是親弟,是孫侄,每一個身份都得將他劈開一道,要分走一點他所剩無幾的時光。

墨玉笙那無法宣之於口的鬱結元晦自然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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