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善解人意,也不願讓墨玉笙難堪,心中短暫地落空了一下,便擠出個笑,輕描淡寫地說道:「何時回來?能趕上一同過春節嗎?」
墨玉笙沒料到元晦鬆口地這樣快,愣了愣,旋即點頭如搗蒜,脫口而出,「能,能,當然能。就是飛我也得飛回來。」
元晦低著頭,將偷跑出來的小情緒一點一點壓下眉頭,「那就好。北方天冷,我去給你準備厚實的衣物。七姑給的藥方我也去多抓上幾副,路上別短了。我不在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他頓了頓,忽地抬眸道:「另外……等你回來,得答應我一件事。」
墨玉笙捏著元晦的掌心反覆揉搓,他自知理虧,這種時候元晦提任何條件都不為過。
他乾脆利落地回道:「自然,別說答應你一件事,你便是要了我的心肝去,我也立即刨了給你,絕不手軟。」
元晦抿嘴笑著,眼底星河蕩漾,「我要你心肝作什麼。我要——」
他話音陡然停住,湊到墨玉笙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墨玉笙的笑僵在臉上,活像被人點了定穴。一張老臉羞得通紅,耳根子更是燙人。
他在元晦的眉心重重彈了一下,搖頭道:「不成,換一件。」
元晦不死心,攥住他的袖子,左右晃了幾下,撒嬌道:「就一次,讓我一次。」
墨玉笙毫不留情地從他手中抽出袖子,快速往後退了幾步,眉頭鎖得死緊,「說不成,就不成。其他的事都能讓,唯獨這件事不能讓。」
元晦站在原地,嬌滴滴地喚了聲:「師父……」
墨玉笙甩了甩衣袖,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轉身就走,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管我叫爹也不成……」
他沒走出幾步,聽到身後沒了響動,一時犯賤,回頭看了一眼。
元晦垂著手,站在一對窗花中間,顯得形單影隻的。他咬著下唇,用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盯著墨玉笙。
墨玉笙驀地想到前些日子南下趕路的途中曾遇到過一隻遭人遺棄的狗崽,很瘦小的一隻,可憐兮兮的,怯生生地跟在馬車後面跑了一小路。
那狗崽就是這種眼神。
墨玉笙一下子就心軟了下來,往回走了幾步,牽住元晦的手,用一種認栽的口氣說道:「就一次。下不為例,不許耍賴。」
離別那天,元晦尋著遠近的山山水水,送了墨玉笙一程又一程。他在心底說道:「子游,只要你一句話,我便頭也不回地跟你走。我不在乎過去,只在乎你。」
可到最後,他也沒有從墨玉笙口中聽到他想聽的話。
他跟著馬車後走出十里又十里,直到墨玉笙下車朝他擺手,他才駐足,看著馬車融入蒼茫,只剩下隱隱青山和昭昭綠水,還有他綿綿的牽掛。
【作者有話說】
因為特殊原因,每天都是凌晨兩三點碼字,第二天清晨又要按部就班開始一天的生活。比起身體,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憊。時常覺得沮喪也很孤獨。
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想起屏幕前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