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鈺睜開眼,鼻尖百濯香的氣息太過濃烈,熏得他心煩意亂。
他側過身子,恰好能瞧見背對著自己的少女。
兩重帳幔擋住泰半月色,只剩濃稠漆黑,謝凌鈺伸手,摸到一把如綢青絲。
他手掌微屈,將髮絲松松握在掌心,心緒忽然平靜下來。
幽暗中,謝凌鈺閉上眼。
原先,他總覺酣睡之際,臥榻旁有他人豈能放心,就不怕無知無覺中被一刀穿心?
可現下,哪怕朱衣使告訴他,薛柔手裡有利器,謝凌鈺也只會扔了它,毫不猶豫留在她身邊。
日上三竿,綠雲素來知曉薛柔習慣,未曾早早進去催促。
直到隱約聽見女公子說話,她才匆匆忙忙踏進,問道:「怎麼了?」
「綠雲,你先出去。」
薛柔聲音冷靜下來,待腳步聲漸遠,斬釘截鐵道:「往後,陛下都不能再這樣。」
她一覺醒來,便察覺被人從身後抱住,右手被緊扣著。
昨夜的事湧上眼前,薛柔因皇帝陪自己裝傻,不好指責什麼,只漲紅臉道:「下次陛下再來,我才不管驚不驚動誰,定要去偏房。」
「何況驚動了旁人,若被泄露出去,被指指點點的不止我一人,陛下若不想看諫官日日上書,就莫要做出格事。」
薛柔不願去想,皇帝總離宮找她,是如何打發左右史官的,只怕根本瞞不過去,早在起居註上記一筆。
難得睡安穩些,謝凌鈺被晃醒後,還有些昏沉,聞言竟笑了一聲。
「可以。」他揉了下眉心,「現在幾時了?」
薛柔略思索後道:「我平素巳時起。」
「巳時?」
謝凌鈺撩開床幔,瞥了一眼後,默然片刻,隨即便要下榻。
「陛下等等,」薛柔讓他繼續躲在榻上,「我這裡都是婢女。」
沒人知道如何伺候男子穿衣束髮。
薛柔喚流采進來,隔著床幔道:「找個伺候父親梳洗的家僕來。」
「是。」
流采應聲,離開時瞥見角落處深青外衫,微微頓住腳步。
這已是第幾次?昨夜終於如願以償上榻了麼?
流采扯了扯唇角,真想知道伯父聽見皇帝學了顧家拿手本事,竟用來鑽女子閨房,是何等反應。
*
式乾殿內,顧靈清已不知等了多久。
今日究竟是怎麼了?陛下竟遲遲未起。
雖說休沐,可多年來,陛下從未在卯時後才醒。
李順陪著笑,「顧大人,不若先飲杯茶?」
「不必。」顧靈清察覺不對,聲音寒涼,「倘若陛下再不來,我便要親自進內殿。」
今日李順太古怪,莫不是皇帝出了事?這群宦官想瞞過朱衣台。
顧靈清臉色越發沉,卻聽見身後內侍齊齊行禮的動靜。
他轉過身,果真是皇帝。
謝凌鈺淡聲道:「朕昨夜於寶玥台賞月,現下才回來。」
然而,顧靈清卻低著頭滿臉疑惑,他聞見天子身上有百濯香的氣息。
此乃南楚所贈,被太后拿走,估摸著都送到薛柔那了。
想通後,顧靈清驚愕不已,慢慢收回眼底情緒後,方才細細稟告近來諸事。
御座上的人心情頗佳,甚至聽見朱衣台要銀子,也未曾蹙眉。
說罷正事,顧靈清才開口:「信已快馬加鞭送至朔州司使,郡丞絕無可能擅離懷朔。」
見皇帝面色稍淡,顧靈清硬著頭皮,提及另一個讓陛下不快之人。
「太后近來不允太醫院請脈,臣拿到長樂宮近來宮外採買藥材單子,沈愈之說,此藥方甚烈,乃飲鴆止渴,是吊命的方子。」
謝凌鈺面色平靜,「她前些日子還召見大臣,詢問內政如何。」
「已是隔簾召見。」顧靈清沉默片刻,「恐怕強弩之末。」
太后不惜用烈藥吊著一口氣,只因她推進的稅法還餘下三州不曾完成,而這三州刺史明年任期滿。
她至少要撐到年後,插手重新任命刺史之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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