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學清愣怔片刻,只輕輕應了聲「哦」。
六歲,也就是她離開沒多久,裴霽曦就成親了。
她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似是一直以來自己不敢踏足的淨土,早已有人至,甚至留下了紛雜的足跡。
而她,卻永遠去不了那方淨土了。
在她二人身後,吳長逸遠遠地看著她們,雖然夜色深重,可習武之人目力極好,他甚至能看清桑靜榆緊緊挽著初學清耳語的神情,還有初學清沖桑靜榆微笑的模樣。
他和桑靜榆也算是,一直以為會這樣順利成親,相伴到老。可誰知他只是說了不願桑靜榆拋頭露面行醫,桑靜榆就毀了婚約,另嫁他人。
他一直覺得錯的不是自己,也一直看初學清不順眼,可近日看到他二人相處的方式,忽而覺得,或許錯的,就是自己。
*
翌日,太子得知裴霽曦被救回,親自去向裴霽曦道謝,坦言了自己的魯莽,致一軍之將遭此橫禍。
初學清去探望裴霽曦的時候,就看見太子涕淚橫流,痛哭懺悔的模樣。
她心中暗嘆,太子和景王的氣度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奈何陛下就是如此溺愛太子,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就因為先皇后生景王后難產而死,陛下對景王就如此薄待。用裴霽曦來換太子的平安,她更是覺得不值。
太子見她來了,止住了哭聲,帶著點嗚咽對初學清道:「這次多虧了初侍郎妙計,救出了定遠侯,不然孤真是難辭其咎啊!」
初學清淡聲道:「此乃臣子的本分。」
裴霽曦聽到初學清來,應是尋自己有事,便道:「太子殿下,臣已大好了,多謝殿下關愛,實在擔不得殿下如此擔憂,您明日即將回京,還是好生歇息吧。」言罷讓一旁候著的墨語送太子回帳。
太子心思純,也沒多想,抽噎著出去了。
帳內只剩下裴霽曦和初學清二人。
初學清坐在裴霽曦身旁,看了看裴霽曦渙散的眸光,收斂心神道:「下官前來,是向侯爺告別。」
「告別?初侍郎要回京?」
初學清否認道:「不是回京,是去長戎出使。」
裴霽曦瞬間領略了初學清的意思,「長戎在北狄與西羌西方,初侍郎莫非是想遠交近攻?」
「是。」初學清點頭道,「長戎一直以來持中立的邦交態度,此番北狄與西羌聯手攻打大寧,難免以後再聯手攻打長戎,如果長戎能出一份力,讓北狄西羌腹背受敵,大寧邊境之困可解。」
「可長戎若不肯出兵呢?難道陛下有意和親?」
初學清答道:「兩國交好,不僅僅是和親這一條路,將兩國關係繫於一樁姻緣,也太過草率。我曾在樟安任知府,樟安商業興盛,手工業發達,我來之前與樟安好友通信,好友願遣工匠織女協助長戎,以互通有無,只有利益的一致,才是邦交的長久所在。」
裴霽曦嘆道:「初侍郎果然足智多謀,怪不得舅父對你讚嘆有加。」
「我一直覺得,國界只是地理的分割,不應該是人種的區分。北狄和西羌一味想要入主中原,也是因為土地貧瘠,國力不濟,若不是眼前的征戰局面,與他們和談,也不是不可能的。若能讓本國子民過上好日子,想必他們也不願連年征戰。」
裴霽曦聽到此番話,不禁想起來,他在屠盡西羌三萬兵馬後,冬雪對他的叱罵。在那個女子心中,眾生平等,不論國界。
裴霽曦緩緩心神,低聲道:「初侍郎,我與你一見如故,初侍郎所謀,正是我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如若初侍郎不嫌棄,你我兄弟相稱如何?」
初學清愣了一愣,他們曾互訴衷腸,極致纏綿,是彼此那時的摯愛;如今對面不識,一別經年,卻又要兄弟相稱。
她心中五味雜陳,但仍不露聲色道:「怎會嫌棄,先前變法一事,侯爺鼎力相助,讓下官一直銘記於心。」頓了頓,叫道,「裴兄。」
裴霽曦笑道:「好一聲裴兄,沖這一聲裴兄,學清你想做什麼,只管去做,我會全力相助,為兄也盼著早日能見到更加開明的世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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