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來桑靜榆也有些不滿,都開起了這般不合時宜的玩笑。
他洗漱完,自己囫圇抹了藥。然後便拿出包袱里的刻刀與木塊,撫摸著木頭的紋路,用刻刀,沿著腦中的記憶,一點點在木塊上刻出規律的線條。
這麼多年,他已形成了習慣,刻木頭、石頭、玉石……一有空閒,手中便要忙碌起來。
初學清端著藥湯又來到裴霽曦房內的時候,就被告知他已經塗了藥。
房內燭火微弱地搖曳著,昏暗的燭光下,裴霽曦衣衫整潔,在桌旁坐著,手中拿著刻刀,桌上擺著一個木塊,木塊旁散落一堆木屑。
初學清坐到他身旁,擔憂道:「裴兄在刻什麼?你眼睛還未恢復,這樣容易傷到手。」
「隨便刻點東西,你放心,我經常刻東西,即便看不見,也不影響我拿刻刀的手感。」
初學清又問:「傷口恢復得如何,還是讓內子來看看吧。」
裴霽曦想到桑靜榆方才的玩笑,看來初學清就是這般操心的性子,溫言拒絕道:「傷口都已大好。」
初學清將藥湯遞給裴霽曦:「那先把這藥喝了,治眼疾的。」
裴霽曦接過藥,似是嘗不出藥的清苦一般,一飲而盡,才道:「今日舟車勞頓,你又一直忙著照顧我,還是早些休息吧。」
初學清見他不需自己照顧,心中反而莫名失落,「裴兄為大義隨我出使,我自是要照顧裴兄周全,萬莫如此客氣了。 」
就在初學清寒暄之際,忽聽裴霽曦大喝一聲「誰!」,便猛地拿起隨身佩劍,立於初學清身前。
只見兩個蒙面黑衣男子,皆手持長劍,破窗而入,兩把長劍刺過來,裴霽曦聞聲持劍擋開,順勢一挑,逼得兩人後退幾步。
初學清片刻後反應過來,急忙用衣袖撲滅桌上燭火,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對於常人而言,由明轉暗,需要時間適應。可對於已經瞎了的裴霽曦而言,有沒有燭光照亮都是一樣的。
他循著兩名刺客衣料的窸窣聲向前攻擊,其中一名刺客肩膀被刺,手中武器被挑。另一人聽見同伴呼和,忙向前刺去。可暗中實在難辨方向,這一刺被裴霽曦輕鬆擋去。
武器相撞的鏘鏘聲,桌椅翻倒的哐啷聲,還有刺客被傷的悶哼聲,無一不挑動著初學清的心緒。她極力地隱蔽自己,知道此時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添亂。
混亂中腦海閃過以前數次裴霽曦擋在她身前搏鬥的畫面,每一次他都竭盡全力地保護著她,可她卻一次次成為他的負累。
待慢慢適應了黑暗,兩名刺客也能大致看清裴霽曦的身形,可裴霽曦身手矯健,絲毫不受黑暗的影響,他們其中一人又已受傷,眼下情況實非對手。
未受傷的那名刺客,看見裴霽曦身後躲著的初學清,便順勢轉了攻擊方向,繞到裴霽曦身後。
裴霽曦察覺他的意圖,一手拿劍刺向已受傷的那人,另一手順勢拽住正欲襲擊初學清的刺客,手指如鐐銬一般鉗住那人手腕,用力已扭,嘎達一聲脆響,那人手腕被扭斷。
可那刺客顯然是訓練有素,只一悶哼,便不再管受傷的地方,持劍用力往前,欲刺向初學清。
第45章 憑我讓她做桑靜榆而不只是初夫人
裴霽曦迅速折身, 用劍擋住那刺客,只聽噗呲一聲,是劍刺入血肉的聲音, 那刺客也受傷了。
只是裴霽曦分身乏術, 另一受傷刺客見他又要保護初學清,又要應付二人,便趁次間隙, 揮劍上前,裴霽曦一時難以分身, 只得用左手空手去擋,劍刃刺到了他的左臂, 他卻未管,拔出刺客身體裡的劍, 再揮向另一人。
二人皆在黑暗中被裴霽曦制住,眼見刺殺失敗, 二人抽出懷中備好的匕首, 皆刺入自己的胸膛。
初學清忍住瑟瑟發抖的身體,找到火摺子, 點燃了桌上燭火。
她在舌戰群儒的朝堂上沒有怕過,在天子威嚴的怒目下沒有怕過,可唯有面對裴霽曦的安危, 她總是控制不住的害怕。怕他出事, 還怕自己又連累了他。
燭火微光中, 兩個刺客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黑衣看不出血的顏色, 但卻見身下血色蔓延,屋內充斥這一片腥嘔之氣。
初學清一眼便看見裴霽曦受傷的手臂, 忍住心中酸澀,忙上前捧起他的手臂,問道:「可有別處受傷了?」
「沒有,我並無大礙,你沒事吧?」
初學清澀然道:「有裴兄在前護著,我怎會有事。」
一切皆已落定,吳長逸才率侍衛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