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靜榆離家出走,雲遊四海去了,桑父登門道歉,只當沒有這個女兒,兩家便退了親。
再見的時候,經年流轉,她已經成了初夫人。
他一直心懷怨念,心中埋怨桑靜榆只給了他一句話的機會,卻不肯同他好好商量,因此也一直找初學清的麻煩,那樣瘦弱的文官,怎麼配得上這般肆意灑脫的女子。
可如今,卻知道是自己狹隘了。
現下再看這個不拘小節的姑娘,只能把過去的遺憾當作飛揚的塵,散在往日回憶之中,知曉自己犯過的錯,再遇到其他姑娘時,別再有遺憾。
他對桑靜榆道:「這麼多年,我只是沒遇見合心意的,不是還想著你。」
桑靜榆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愣怔片刻,囫圇咽下口中的面,才道:「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
吳長逸卻笑笑:「初侍郎是個好官,也是個好夫婿,你們在一起很好。」
桑靜榆撇撇嘴:「還用你說。」
「我也會去努力找一個,能與自己攜手前行的人。」吳長逸似是對著她說,也似是對著自己說。
這話,他上次就已經說過,如今又說起來,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第69章 那顆他曾虔誠吻過的痣
桑靜榆垂著頭, 盯著麵湯上油腥,油腥隨著碗的晃動飄來飄去,她的目光也沒移開過碗。
「生辰快樂。」吳長逸說完這句, 起身走了。
桑靜榆捧在手中的面, 卻忽然沒那麼香了。
一連多日的冷乾糧,卻在今晚換成了熱湯麵,是因為今日是她的生辰嗎?若吳長逸不提, 她都忘記了。
她自小便知,吳長逸是她未來夫婿, 京城裡的小姐妹,有很多人羨慕她, 世家公子,又一表人才, 武將出身,也不用駐守邊境, 明明是她這個院使的女兒沾了光。
吳長逸對她也很好, 好到周圍姐妹都羨慕,可吳長逸越這樣, 她越覺得自己是高攀了,便習慣性動不動和他吵嘴,最後用一句話判定了他的態度, 毅然決然悔婚而去。
她早就做了取捨, 在人人艷羨的夫婿, 和她喜愛的醫術之間, 選擇了後者。如今, 也沒什麼遺憾的。
只是翌日她再和吳長逸共乘一馬的時候,怎麼都覺得彆扭。
騎行速度太快, 她總是能感覺到後背敦實的身軀。
春風不夠冷,耳邊總有呼吸的熱氣。
就連日頭也吝嗇得很,躲在陰雲後面,讓本就不亮堂的心更加沉悶。
快到樟安時,吳長逸遠遠看見有兩人坐在路邊,身邊一匹神俊戰馬煞是顯眼。當他意識到那是初學清和裴霽曦時,莫名的心虛湧上來。
他示意大軍停下腳步,當他們騎到近前,桑靜榆認出初學清時,被初學清蒼白的面色驚到,慌亂間下馬,竟忘了自己的腳還崴著,摔了下來。
吳長逸忙去扶她,可剛扶起,又想起什麼,鬆開了手,這讓桑靜榆又摔了一跤。
桑靜榆瞪他一眼,「你扶就扶,不扶就不扶,故意耍我呢!」
吳長逸沒說什麼,拿起馬上綁著的拐,遞給了她。
桑靜榆拄著拐走到初學清面前,「你受傷了?」
初學清笑道:「只是小傷。」
一旁的裴霽曦卻正色道:「冷箭入後心,差些要了命,弟妹快為她瞧瞧。」
桑靜榆卻知道,現在這麼多人在,不方便為初學清瞧傷。
初學清只道:「靜榆,我有些事與吳將軍商量。」
桑靜榆和裴霽曦識趣地走開,吳長逸卻心虛不敢上前。
他想解釋,是桑靜榆受傷了,才迫不得已和他共騎的,可又覺得自己的齷齪心思昭然若揭。
他還想說,現下軍情緊要,這等小事等平了叛軍再說,可又覺自己在顧左右而言他。
卻不料初學清根本不在意此事,只道:「吳將軍,你可知,近日攻打樟安的,是當年你負責剿匪的那支燕雀軍。」
吳長逸這才意識到初學清是要與自己說正事,忙回了神道:「我猜到了,正因如此,陛下才派我來剿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