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曦只得一手攀著樹,一手拉著師父。
可人的力量在洪水面前太過渺小,一陣激流突然奔涌而過,他們離岸邊一步之遙,卜成周奮力一推,將裴霽曦推到岸上,裴霽曦一手抱住岸邊聳立的大樹,一手去拉卜成周。
可那湍急和洪水,就這樣無情的的把卜成周沖走了,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拉住師父,可師父終究還是在他眼前,被黃色的江水覆蓋。
他不斷吶喊著「師父」,可再也沒有人給他回應。
洪水衝擊的聲音,覆蓋了他的喊聲,一個人的聲音,在浩瀚的自然面前,竟是如此無力。他藉助洪水的力量擊敗敵人,可也被洪水吞噬了戰友。
他無力攀著樹木,恍然明白了冬雪的那句,滌淨殺戮,喚得太平。
*
三萬西羌軍隊,盡數喪命在勐城,明履營,也犧牲了百餘士兵。
北狄之戰,他沒了父親,西羌之戰,他沒了師父。
他甚至,連句道別都沒有,對父親是,對師父亦然。
可裴霽曦甚至沒有時間悲傷,他上書戰事詳情,並呈上汪實舊部與西羌勾結的證據,直斥汪實舊部勾結外敵,只為一己私慾,而他放棄勐城,也是被逼無奈。
汪實舊部下獄,他和祁允重整西境軍隊,待了月余,將軍隊交給祁允,便返回鄴清。
可他沒料到,他拼了命遵守了承諾,可回府,已沒有了初雪晴身影。
只有一封她留下的親筆信。
「聞世子大勝,奴心中歡喜,然驚聞西羌殞命三萬,嘆沙場命如草芥,人似螻蟻。世道之惡,令人作嘔。
且不論男尊女卑,權貴之下,尚有富貴;富貴之下,且有寒門;寒門之下,亦有奴僕;至卑至下,乃是賤籍。奴本卑下,又為女子,唯願世道論人,不問國別、地位、財富、男女,只問品性、才能。
將軍殺伐果斷,只當三萬敵軍,死不足惜。然奴心中惶恐,三萬背後,許數十萬親眷心死。奴念世子培育之恩,無以為報。奈道不相謀,不敢相伴。
願世子前路坦蕩,山河無患。
莫尋。」
第85章 如何瞞得了從前的舊人
初學清和裴霽曦奉詔回京, 正是江南春盛之時,回京沒有來樟時那般急,一路上春景艷麗, 伴著春風的柔軟, 抹掉未竟之事帶來的沉悶。
桑靜榆不放心傷勢未愈的初學清,且樟安城也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多傷患,她便隨初學清一道回京。
恰逢葉馨兒舉家遷往京城, 便隨他們一道出發。
樟安的未竟之事,就交給了吳長逸與盛道文。
桑靜榆和葉馨兒、楊若柳同乘一車, 她偶爾掀簾看看在馬上和裴霽曦並行的初學清,總覺得初學清看向裴霽曦的眸光複雜得很。以前是帶著悼念過往的佯裝鎮定, 如今竟夾雜了惋惜與隱隱的眷戀。
不過也怪她,竟弄巧成拙, 不僅錯聽了傳言,以為裴霽曦另娶, 還把在鄴清見到的裴家萱兒當成了裴霽曦的女兒。
那夜初學清回來告訴她真相時, 面上並沒有如釋重負的開懷,反而是如牛負重的沉悶。
莫不是這心中的回頭草被江南的春風吹又生, 勾著初學清往回走呢。
可就算沒有另娶又怎樣,她們這幾年的日子就算如履薄冰,但起碼挺胸抬頭, 若是回到當年, 又是困在後院的一個內宅婦人罷了。
想到這裡, 桑靜榆又看看身旁的葉馨兒, 難免語重心長地叮囑道:「馨兒, 你如今也到了年紀,可千萬別隨便找人嫁了, 男人大多把女人當作附屬物,就算能容得你繼續經商,但長久下來的閒言碎語,沒幾個男人能容忍的。」
葉馨兒從車簾偶爾被風掀起的縫隙里,看到那抹青衫,笑了笑道:「的確,像初大人這般包容的男子,真是鳳毛麟角。」
桑靜榆嘆口氣,哪裡是鳳毛麟角,明明是子虛烏有,只有女子才能懂個中苦楚。她又看了看愁眉不展的楊若柳,雖然初學清說了柴富貴幫她做事,一時回不來,楊若柳還是滿面擔憂,若不是京城新店需要人手,想必楊若柳還是要在樟安等柴富貴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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