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為情所困的女子啊!
桑靜榆恍然間想到了還在樟安的吳長逸,使勁搖了搖頭,連忙趕去腦海中不該有的雜亂。
如今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是多少後宅女子求不來的,還能奢求什麼呢。
中途路過一片湖水,他們便停下稍作歇整。
正午暖陽在碧玉般的湖面上灑下波光粼粼,春風吹皺的湖面如同微褶的絲綢,帶著圓滑瀲灩的褶皺不斷蕩漾。
葉家老管家的的小兒子一路上因為離別了小夥伴悶悶不樂,此刻看見煙波浩渺的湖面,大聲嚷嚷著:「好大的湖!我要去撈魚!」
管家斥責他要懂些規矩,輕風自告奮勇,要帶小孩去撈魚,「大夥等著,給大家午膳加點葷。」
初學清下了馬,看著稚童歡快的步伐,對一旁的裴霽曦道:「先前說要與裴兄垂釣,一直沒機會,不若我們一同過去,給稚子釣幾條魚呢?」
葉家管家聞言,躬身笑道:「初大人,我家混小子給您填了不少亂,您既是想垂釣,我這恰好備著兩根釣竿,您和定遠侯就在這垂釣如何?」
初學清眼睛亮了一瞬,看裴霽曦沒有反對,便坦然收下釣竿,同裴霽曦一起往湖邊走。
她虛虛扶著裴霽曦,緩步走著,恍然間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留下的那句「道不相謀」,她和裴霽曦現在,不就正走在同一條道上嗎?
只是再也不是從前的身份。
她為了讓裴霽曦對他死心,故意留下了那般絕情之語,可當時的她並不知事情全貌,不知他在那場戰役里失去了自己的師父,回來又要面對她的不告而別。
她那般違心的呵斥,定是在裴霽曦傷口上撒鹽一般。裴霽曦應對她斷了念想的,可未想到他竟尋了她這麼多年。
越靠近湖邊,地就越泥濘,他們的鞋已沾上了一圈泥土,還有幾根凌亂的雜草。
低頭就能看到清澈的湖底,甚至能看到在綠色水藻間遊動的魚。
初學清折身自然地清理掉裴霽曦鞋周沾上的雜草,再清理了自己的鞋,才在湖水中淨了手。
裴霽曦看不見,卻也知道初學清做了什麼:「學清,我這個瞎子,讓你費心了。」
「怎會,順手的事。」
輕風在一旁看見,拿過來兩個草墊,對初學清道:「初大人,您有什麼需要就和我說,這些活都是我該乾的。」
輕風扶著裴霽曦坐下,裴霽曦順便問道:「湖中有魚嗎?」
輕風低頭看了眼清可見底的湖水,笑嘻嘻答道:「當然有了,可多了!」
裴霽曦等著輕風別的描述,沒有等來,想到之前每次初學清為他描述景色、講解戰爭時的栩栩如生,嘆道:「學清,輕風雖然話多,卻無法把眼前的景描繪出來,每次你講給我,我都彷如賞了一副名畫。」
輕風撓撓腦袋,「得,遭嫌棄了,我還是帶臭小子去旁處撈魚啦!」
輕風看著裴霽曦臉龐上淺淺的笑容,內心不禁感嘆,初學清和冬雪兄妹倆,一樣能讓裴霽曦變得如此愛笑。
看輕風拉上旁邊的稚童跑遠,初學清將手中的魚竿遞給裴霽曦一隻,「方才同老管家學了學怎麼釣,我已經把魚餌放上去了,咱們再把魚鉤甩到湖中就行。」
「我也從未釣過魚,還得勞你指教了。」裴霽曦順著魚竿往前摸,摸到魚線,將魚鉤拽過來,憑著感覺向前甩出。
初學清噗嗤一笑,兩人的魚竿竟然同時甩出,纏繞到了一起。
裴霽曦也猜到發生了什麼,搖搖頭笑道:「一個文臣,一個武將,竟被這小小魚竿難住了。」
正午的陽光灑在裴霽曦的臉上,如雕刻一般的五官似是閃著晶瑩的光澤,鼻尖冒出一些細碎的汗珠,在光映下愈發剔透。
連那無神的眸光,都仿若星子一般被照亮,吸引人沉溺其中。
初學清不知不覺看痴了去。
「嘿,幹什麼呢!」
身後傳來桑靜榆的聲音,把初學清嚇了一跳。
就像是正在翱翔的大雁被拽了下來,初學清也從明媚的日光中被拽到了現實。
「你們倆不會都沒釣過魚吧?」桑靜榆湊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