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皇帝微服私訪, 眼下太后娘娘週遊各地體悟民生,還能加強邦交, 有什麼不合適的?」
晉太后遲疑道:「這是岑兒的意思嗎?」
安蘊秀但笑不語:「太后最是清楚,咱們皇帝在這些事上還是很開明的。」
確實開明,宿岑對待闕香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有希望看到二聖臨朝。
吐槽歸吐槽,安蘊秀明白這其實還是晉太后的功勞。一個善良又明智的女人,養出的孩子想要盡孝,再正常不過。
「說完了嗎?」
車馬將行,淵太后在一旁不耐出聲:「管他是誰的意思,我們一走了之,還有誰敢強闖大淵興師問罪嗎?你只管安心跟我走,不用理會他們。」
安蘊秀探頭看看,笑道:「當日在殿上,太后不是還說讓我有空了來找您討教麼?怎麼現在行跡匆匆,讓我恍惚覺得這話是在趕我?」
淵太后冷哼一聲:「那我當日親自去找你,你不也是抗拒得厲害,說什麼都要與我劃清界線麼?」
「誰知道您義薄雲天,半點私心都沒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安蘊秀毫無負擔地認錯。
「……」淵太后眼睫微動。
她身居高位多年,難得看見一個行事作風與自己如此相像的人。二人雖身處不同陣營,但無論是前輩之於後輩的欣賞,還是同為女子一路走來的惺惺相惜,淵太后對安蘊秀都生不出什麼惡感。
依自己的經歷來看,眼下對安蘊秀畢恭畢敬的朝臣未必是真的信服,不過是在等待拉她下馬的時機罷了。雖然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可臨近分別,淵太后還是重複了那個問題:「我當日的提議,你可想好了?」
回程的車隊聲勢浩大,多護送一人沒有半點難度,執掌大淵多年的太后也並不缺要來一個人的手段。
聽到提議二字,安蘊秀思緒飄遠,當日的話清晰響在耳邊:「你到大淵來,我讓你堂堂正正地當女宰執。」
「……」
一方是女性掌權者的國度,另一方是百廢待興的故土。在大展拳腳辦實事這方面,哪裡更便利似乎不言而喻,端看自己如何選擇。
她望向整裝待發的兩位太后,她們如今褪去華服麗冠,仿佛掙脫了枷鎖,皆露出了煥然一新的面貌。安蘊秀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一笑。
不管是淵太后晉太后,還是闕香洪雲韶,她們有從眾生中走向高位,也有選擇從高位回到眾生中。選擇各異,卻無一不是更舒心自在的做法。
這是她們的選擇。
選擇二字何其不易,自己當初也是走投無路,時至今日,似乎也能有所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