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畢,謝扶光去處理教中事物,沈秀靠在塌前,托腮凝思。
謝扶光說派了人去請她爹娘來曼陀羅嶺,不知他派的人到了燕州沒有。一想到爹娘會受自己的拖累而丟命,她就止不住怒火中燒。
萬千念頭從腦海里飄過,她的面色由青到白,由白到青。
春梨正在擦拭香爐,發現沈秀突地下了榻,徑直往門口走,她忙追上去,「夫……咳,沈姑娘,您要去何處?」
「去見謝扶光。」
「沈姑娘,您等等奴婢!」
問過守衛,謝扶光在何處之後,沈秀馬不停蹄,奔向目的地。
來到巍峨恢宏的大殿前,沈秀步子頓了一頓,繼而往裡走。
「夫人,裡面正在————」
沈秀沒有搭理攔住她的守衛,徑直往裡面闖。
「夫人!」
「別攔我。」沈秀快步往裡走。
此時大殿裡,謝扶光俯視跪趴在地上的刺客,唇邊帶著溫柔的笑,「不說?」
被控制住,無法自殺的刺客痛得青筋暴突,寧死不開口。
謝扶光唇角的笑意加深,雪亮的長劍輕輕一動,刺客的舌頭被削了下來。
「啊!」刺客滿口是血,痛得快暈厥過去。
謝扶光的神色很溫柔的,動作卻殘忍到極致。
他偏偏不一劍殺死刺客,不給刺客一個痛快,削了舌頭,又剜了眼睛後,或許是感覺到無趣了,謝扶光扔下劍。
刺客立刻暴斃而亡。
沈秀目睹這殘忍血腥的一幕,腳步定在原地。
而這時,正拿白娟擦手的謝扶光看到了她。他眸光微動,一陣掌風指指朝她打過去。
他的速度極快,沈秀根本來不及反應。她以為她會被他一掌打死時,面前突然一黑。
頭頂上掛著的赤紅帷幕,被謝扶光的掌風打下來,直直蓋在了沈秀頭上,宛若給她蓋上了紅蓋頭。
被紅色帷幕蓋住頭,沈秀視野里一片漆黑,她滯愣幾許。掀開帷幕時,卻被一雙微涼的手攔住了動作。
過了片刻,她頭上的紅帷幕被謝扶光掀開。
對上謝扶光精緻漂亮,昳麗如花的臉,沈秀想起他剛才溫柔又殘忍地處置刺客的樣子。她汗毛直豎,目光繞過謝扶光的肩膀,去看他身後。
他身後,刺客已然消失不見,連地上的血跡都消失了。仿佛方才發生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覺。
原本,她過來找謝扶光,是為了來挑釁他,故意找他不痛快的。可目睹方才那殘忍的一幕後,她消失了許久的膽怯再次捲土重來。
她也會像方才那人一樣,被謝扶光折磨得慘死吧?或許她的下場會比那人更慘,她會被謝扶光折磨得更慘。
思及此,她不受控制地咳嗽了一聲,竭力維持表面的鎮靜。
不過,他為何要把帷幔打下來蓋在她頭上?像之前那樣不讓她看見那血腥的畫面,怕她吐?他做出的「喜歡她」的人設,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謝扶光問:「找我有事?」
她清清喉嚨,緊聲道:「我要吃錦州的七寶江魚包兒,要我家對門林師傅家的。」
他笑笑,「好。」
她嗯了一聲,快步離開此處。謝扶光沒跟上來。她長長舒氣。回到寢殿裡,沈秀靜坐許久。
她得快點想辦法逃走。
偏轉眼角,她若有所思地觀察候在邊上的春梨,以及另一個侍女小桃。她對春梨道:「春梨,你長得很像我一個仇人。」
春梨驚恐,噗通跪下,「沈姑娘恕罪,奴婢並非故意長成這模樣!」
「你沒有罪。你很好,我很喜歡你。但你長得像我仇人,你的長相實在讓我生厭,可我又喜歡你待在我身邊伺候,所以你以後在我面前戴著面紗吧。」
春梨磕頭,「是,沈姑娘。」
「好了,你出去。」
候在屋外,春梨摸摸戴著面紗的臉,頗有些劫後餘生的後怕。真是倒霉,怎麼好巧不巧,她就長了一張和夫人仇人相像的臉。
小桃低聲道:「春梨姐姐,你以後都要戴面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