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灑滿桃花的地上,朱衣捲髮,眉目穠昳,唇紅似血,仿若桃花里開出來的一朵赤色曼陀羅,精緻昳麗到了極致。
見到這一幕,沈秀一怔,只覺自己仿若置身於什麼夢幻的場景之中,見到了畫出來的標緻人物。
謝扶光抬眉,「醒了?身體可還有不適?」
是真人?沈秀眼眸逐漸清明。她有些陌生地打量他,「你是……你是誰?」
謝扶光微頓,「不認得我了?」
「嘶……」沈秀腦袋裡仿若被泥石堵塞,滯塞得她頭昏腦脹,「我想不起來了……」
緊接著,她茫然起來,「我又是誰……我怎麼全都記不起來了,我……」
「又失憶了?」謝扶光攏眉,轉而叫來老翁。
老翁給沈秀把完脈,只說沈秀恐怕很難再恢復記憶。
謝扶光看向沈秀。沈秀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神識模糊。
他微涼的指尖拂過沈秀側頰,最後落在她蹙起的眉心上,輕輕將她眉心撫平。
他眸光沉凝,將沈秀攔腰抱起,欲去外面尋醫,治她的失憶症。抱著她剛離床幾步,倏然駐足。
她恨他,恨不能他去死,永遠也不會喜歡他。但若她失憶了,不會記得對他的恨,也許會喜歡他。
瀕臨絕境的人找到了生路。
謝扶光神色如平靜的湖泊,然則湖面下的潛流,卻洶湧無聲。
漸漸地,他興奮到眼角泛紅,渾身顫抖,略微蒼白的面孔上泛出奇異的光彩來。
爾後,他點了沈秀的睡穴。
三日後,謝扶光解開沈秀的睡穴。沈秀醒來,謝扶光問:「想起來什麼沒有?」
她反應鈍鈍,機械地搖頭。她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失去了所有記憶。
謝扶光身側,一人上前來給沈秀把脈。不是先前的老翁,是一位陌生的老婦。把完脈,老婦道,沈秀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恢復記憶須慢慢來,著不得急。
待老婦離去,謝扶光握住沈秀的手,「別著急,會恢復記憶的。」
他的掌心微微涼,覆蓋在她指間,讓她有些不適,她避開他的手。於她而言,他是陌生人,故而不喜他的碰觸。
避開他的手後,沈秀道:「你還未告訴我,我是誰,叫什麼名。」
「你叫沈秀。」
「沈秀?」沈秀努力在記憶里搜尋這兩個字,然她記憶一片空白,「我叫沈秀……「
「請問你是?」
謝扶光微微彎唇,「我是謝扶光,你的未婚夫。」
空氣瞬間靜下來。沈秀驚詫不已。他是她未婚夫?她有一個……這樣好看的未婚夫?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個這樣堪稱絕色的未婚夫。繼而,她猜測,自己大抵也長得很不錯?有這樣一個好看的未婚夫,自己應該也長得很好看。
可她不記得自己長什麼樣。她道:「勞煩你幫我拿一下鏡子,多謝。」
謝扶光取來鏡子。沈秀照了下鏡子,沉默下來。
微微圓的鵝蛋臉,細細長長的眉,不大不小的杏眼,略略筆挺的鼻子,皮膚不怎麼白,像是經常風吹日曬,浸在日光里染成的微蜜膚色。
她長得很普通,極其普通。若皮膚再白一些,至多,勉勉強強能夸個「清秀」。
看了一眼平凡普通至極的自己,再看一眼精緻漂亮至極的謝扶光,沈秀自慚形穢。
旋即又不禁慚愧起來,好像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是玷污了他一樣。
他與她容貌這般的不匹配,就像仙人配凡人一般,讓她心生疑竇。理智告訴她,這極其反常。是以,她遲疑道:「你真是我未婚夫?你莫不是在誆騙我罷。」
謝扶光:「我若騙你,叫我不得好死。」
她緘默幾許,「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再與我講講我的事……」
從謝扶光口中得知,她今歲十八,無父無母,原是小河溝村村民,這幾年外面戰亂不斷,她與村民一同來到這處與外隔絕的世外桃源,在此安居下來。
而謝扶光,也無父無母,曾是一名殺手。他對她一見鍾情,她亦對他一見鍾情,兩人兩情相悅,便定了親,定下終生。
他與她定親後,王朝戰亂四起,遂同她一起躲進了這片世外桃源。她曾受傷,失去過記憶,後遺症未消,故而如今又失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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