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方才說,你對我一見鍾情?」沈秀抓取到關鍵信息,仿若聽到天方夜譚。
「是。」
沈秀摸自己的臉。她這平平無奇的模樣,竟會讓他一見鍾情?如果一個同樣平平無奇的男人對她一見鍾情,她覺得有可能。
但這樣一個容貌出眾的男人,對她一見鍾情,這種可能性比天上掉餡餅的機率還小。
她的潛意識裡,認為這樣出眾的人,不可能喜歡會平凡普通的人,更遑論直接一見鍾情。
或許有這種可能,但她理性到冷酷,持最悲觀消極的態度,是以,她不相信這種可能。
謝扶光是否在騙她?
她記憶全失,對自己,對其他人,對周圍一無所知,她不能直接就相信謝扶光說的話。
掀開被子,她欲下床。
謝扶光:「做什麼?」
「我想出去看看。」她往前走一步,因身體虛弱,腿軟了一下。
話音將將落下,她直接騰空而起,被謝扶光攔腰抱起來。
他抱著她走出去。透著血腥味的涼涼曼陀羅花香,自他懷中飄進她鼻子裡,她鼻翼微皺,「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他並未依她,徑直走出屋子。
屋外,風細柳斜斜,桃花灼灼開。潺潺流水間,屋舍儼然,田地平整,田地間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勞作。粉白的桃花在風裡飄揚,空氣里瀰漫著幽幽芳香,此處仿若桃源仙境。
沈秀環顧桃源,沒在記憶里尋到半點關於此處的記憶。大抵是她忘得太乾淨,見到熟悉的地方也無法觸景生憶。
一位扛著鋤頭的婦人走過來,「秀秀,你醒了?可還記得我是誰?」
沈秀仔細端詳婦人,略帶歉意地搖頭。
「嗐,我是蓮花嬸子,記起來了沒?」
她還是搖頭。
「噯,莫要擔心,總會想起來的。」蓮花嬸子安慰她幾句,扛著鋤頭去往田地里。
走開時,蓮花嬸子不著痕跡地瞄了一下沈秀。沈秀當然不會記得她。因為她和沈秀根本就沒見過。她是謝扶光安排進桃花源的人。
除了沈秀之外,桃花源里的所有人都是謝扶光安排進來的。原先住在這裡的村民,已被謝扶光安置到別處。
謝扶光原打算將沈秀帶到曼陀羅教。然沈秀曾說過,她喜歡這裡,喜歡在這裡生活,他便留在這裡。
以免村民說漏嘴,破壞他的計劃,故而,他將所有村民趕出去,安置到別處,重新安排了一批人進來。
沈秀目送蓮花嬸子走遠。
視線從蓮花嫂子在身影上划過,又掠過田間勞作的村人,阡陌上嬉笑玩鬧的孩童,沈秀倏然一愣。
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第115章
沈秀發現了一個問題。
不管是村間來往的大人, 田間勞作的人,阡陌上嬉戲玩鬧的孩童,都是女子, 沒有一名男性。
探長脖子,沈秀望向對面鄰戶的房屋。鄰戶房屋前,一位婦人在織布, 也是女子。
怎麼會一個男的都沒有?還是說,只是她恰好沒看見而已。她往前走了一段路, 視野變寬,視線觸及在小坡上放牛的放牛娃。
放牛娃扎著雙丫髻, 髮簪綁了紅繩, 身穿女童衣,是一位小女娃。再掃了一下牽牛耕地的女子,沈秀道:「怎麼不見其他男子?」
謝扶光告訴她, 現如今村里除了他,全是女子。先前戰亂, 村里男丁基本上都被徵兵上了戰場。村裡的男性只留下老弱孩童。
舉村一路逃難時, 老弱孩童折了不少人, 進桃花源時,村里只剩下幾個老翁與男娃。而這幾年, 老翁男娃老的老, 病的病,這幾年也都入了黃土。是以,如今這桃花源里, 只謝扶光一個男人了。
沈秀半信半疑, 口中卻道:「原來如此。」
謝扶光向村民投以一瞥。無論男女,他皆不願沈秀與他人接觸, 他討厭每一個與沈秀接觸的人,無論性別。
若不是為了計劃的合理性,若不是為了不讓沈秀生疑慮,能讓她在這裡好好生活,就連女嬰他也不願安排進來。
「不對,」沈秀忽而想起什麼,「之前不是有一位老爺爺給我看過病?」
「老爺爺?什麼老爺爺?」
「我先前不是醒過一次,我那會兒醒來的時候,有位老爺爺給我把過脈。」
謝扶光神情沉凝起來,「周阿婆說你的記憶會混亂,果真如此……」
「先前你醒來那一次,給你把脈的是周阿婆,你錯記成了老爺爺。」
「記憶混亂?」沈秀滯滯,「是我記錯了?」
她把周阿婆錯記成了一位老爺爺?她的記憶混亂得如此厲害?
還想問些什麼,她的肚子裡倏然唱起空城計,咕咕叫起來。她尷尬地按住肚子。
「餓了?我做了些吃的,先去吃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