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時他不在意這個人。所以蒲滄的恨、乃至這對他來說無緣無故恨意背後的原因,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並不好奇也不想追究。
而現在……
宴明舒想了想,覺得——其實還是和自己無關。
蒲滄現在的表現完全不像是恨自己,如果沒有那句「我恨你」在先,他甚至懷疑對方自己多年。甚至蒲滄說了恨自己在先,他看蒲滄這幾天的反應,也依舊會覺得,他是不是暗戀自己多年。
不過這也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他的喜歡就是他自己的事,難道他喜歡自己,自己就要對他的喜歡負責嗎?而且他都說恨自己,自己不應該自作多情,也沒必要因為他的話、他的所作所為苦惱,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宴明舒這樣告訴自己,起身到外面的草坪上散步。
書房裡,蒲滄換下西裝,正在處理工作。在書櫃翻找之前收購案具體合同時,注意到窗戶外,一樓草坪上有個人影。
這個時間,能在草坪上的只有一個人。
他停下翻找的動作,倚著書櫃看過去。
宴明舒走兩步,跳一個做個虛空投籃動作,做完後好像看到籃球進籃的樣子,跳得更高,給自己比加油打氣的姿勢。
寬鬆的上衣隨著他的動作掀開一節,能看到褲子外的內褲邊。黑色的一截,和白皙皮膚的分界線明顯。
蒲滄好像被這道線劃傷了眼,微微偏頭移開視線,但很快又看過去。
宴明舒已經完美三分球的喜悅中走出來了,現在不斷開合雙臂接著往前走,走到草坪中間,彎腰做打高爾夫的動作。
很明顯,高爾夫球也打進了,宴明舒直起身,紳士優雅的揮手示意。
他接著往前走,打了網球、比劃了拳擊姿勢、練習了划艇,然後比劃著名射箭的姿勢,隨便對準方向,放箭——
宴明舒順著箭矢消失的方向,看到一樓那扇窗,還有窗口看過來的人。
四目相對。
宴明舒顧不上做慶祝姿勢,飛快放下抬起的手臂,轉頭接著往前走。
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完全跑起來了。
晚風吹在他的臉上,薄汗被吹乾,微微涼意。
宴明舒垂著頭悶頭跑,剛剛通過運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起伏捲土重來,他忍無可忍的想——蒲滄有病吧?不好好工作看自己幹嘛?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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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草坪跑了好幾圈,雙倍完成了鍛鍊目標,身體疲累至極,腦子還是對蒲滄想幹嘛這個問題沒一點頭緒。宴明舒實在缺少考慮別人想法的天賦,最後還是決定不想了,不要為這些事影響自己的心情。
他回房間簡單拉伸,洗了澡,睡前照例去廚房巡視自己的領土。
正好撞上蒲滄。
蒲滄就坐在餐廳的桌前,桌上擺著的正是他晚上沒吃完的剩飯。蒲滄帶著手套,把他吃剩下的油燜大蝦一一剝開,放到一邊的小碟子裡。
似乎注意到他的動靜,偏頭看過來。
目光對視,宴明舒覺得自己艱難壓下去的困惑又要湧出來了。他明明是個很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人,現在對上蒲滄,總是控制不住的想——他到底想幹嘛啊?
蒲滄先開口:「二樓健身房有專業器械,想鍛鍊可以去那裡。」
宴明舒:「……」
想到晚上在草坪里自己都做了什麼,再想到蒲滄不知道看了多久。宴明舒還是沒想明白蒲滄到底想幹嘛,只知道他現在真的很想滅口。
「知道了。」
他這樣回答蒲滄,就決定回房間休息。路過蒲滄時,看著他寬鬆睡衣下突出的骨骼,還是沒忍住,「為什麼還有健身房?你不會還運動健身吧?都瘦成這樣了,你應該先增重。」
蒲滄背對著他,還在吃飯,並不回答。
宴明舒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一定要得到答案,他繞到蒲滄面前坐下,催促:「聽到沒有,說話。」
蒲滄:「不多。」
不多,就是還有嘍?
宴明舒不敢相信:「你做力量訓練的時候真不怕把骨頭弄折了?」
蒲滄面無表情看他,咬碎翅根上的脆骨,眼神冷淡,無端顯得陰森森的。
宴明舒和他對視:「看在你工資這麼多的份上,給你額外贈送營養師服務,下次運動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根據運動量多給你補蛋白和碳水。」
蒲滄收回視線,微微頷首。
這個反應過於平淡,宴明舒不喜歡,但看他正在吃自己剩飯的可憐樣,沒說什麼,起身就要離開。
剛站起來,身後蒲滄開口:「要加工資嗎?」
宴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