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他掐住薛鈺的脖子,表情陰翳:「說,你跟蹤時微幹什麼?」
薛鈺微笑:「關你屁事。」
裴敘手起掌落,打得薛鈺差點暈過去。
「你別想好過,」裴敘拎著他的衣領站起來,「跟我回國,這牢飯你非吃不可。」
薛鈺陰慘慘笑出聲:「吃牢飯的是我微姐姐才對。」
裴敘扭頭,想再給他一拳。
手揮舞到半空,驟然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光天化日下,一群黑衣人從巷子口衝進來,把裴敘團團圍住。
對方沒有槍械,光刀子棍棒就夠裴敘喝一壺的了。裴敘起初還能拿薛鈺擋一擋,誰知薛鈺不怕死,寧可自己被捅也要把裴敘甩開。
裴敘腎上腺素飆升,徒手接刀都不覺得疼。他抱摔面前的人,來一個摔一個,搶到歹徒的一把刀,胡亂扎向對面。
霎時間血柱橫飛,似乎捅到誰的大動脈。
下一秒,裴敘膝蓋劇痛,有人舞著棒球棒打他膝彎。他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他恐懼棒狀物,因為創傷應激後遺症。
今天該不會死在這吧?
裴敘不無遺憾地想,我見時微最後一面,竟然是看她為Eden著急流淚,送她登上去往巴黎的紅色列車。
左胸口有點疼,分不清是外傷還是心傷。
–
高鐵上,蔣時微發現裴敘並沒跟上車,心猛地往下墜。
明明幾分鐘前才說「我陪你」,最終卻還是接受不了她去見Eden。
就算要獨自離開,為什麼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呢。
蔣時微飛速打字:「哥哥,你怎麼沒上車?」
裴敘沒回復。
時微正要發第二句話,Eden的父親來了電話。
「蔣小姐,很抱歉打擾你。我以一位可憐的父親的身份,請你來巴黎一趟。Eden的病不是偶然,他長期飲食不規律,空腹酗酒,這才導致胃穿孔需要搶救。我想請你來……至少,幫助他重拾對生活的信心。請別誤會,我並不是強求你與Eden重歸於好。」
蔣時微愣住許久,磕磕巴巴問:「Chloe在嗎?」
Eden父親:「那是誰?」
猶如五雷轟頂,時微說:「我們的朋友,她陪Eden回法國了,不是嗎?」
Eden父親說:「從未聽聞這件事,也許Eden認為尚不需要把Chloe介紹給家人認識。」
「我明白了,我正在趕到。」
「很感謝你願意來。」
時微放下手機,心中五味雜陳。
從阿姆到巴黎,高速列車得行駛三個多小時。
蔣時微內心煎熬,手抖得拿不住手機。好在路途過半時,巴黎傳來消息,說Eden已經轉入病房。
擰緊的弦倏而鬆懈,蔣時微得以思考別的事。
她打開手機簡訊,沒看到裴敘的回信。
裴敘一定是生氣了。
他就是這么小氣,連看法國甜品都不順眼。說什麼要陪時微,都是假話,實則一眼都不想見到Eden。
為此,他甚至可以一聲不吭拋下蔣時微。
要跟他辯論,他一定會說:「你又不是醫生,去了有意義嗎?」
沒什麼意義,圖個心安而已。
假如裴敘病了,時微一秒鐘都待不住,會像在雅諾鎮那次一樣,飛奔到他身邊。
也會因為擔心他半夜高燒,難受沒人照顧,窩在沙發上陪護。
蔣時微嘆出鬱結的一口氣,在心裡自言自語。
其實你不用跟Eden比。
這世上又有誰真比得過你呢。
第52章 病床 愛她的方式
正值聖誕假期, 火車站繁忙。
巴黎又下雨夾雪,時微穿過站前廣場,步履匆匆, 發絲被淋濕, 一縷一縷地黏在面頰。
坐車去醫院途中, 她嘗試聯繫裴敘。
裴敘不理她, 簡訊不回、電話不接,像打定主意要用這種方式懲罰她的三心二意。
時微身上莫名發冷, 手指停在手機屏幕, 從Eden的簡訊界面切到裴敘的, 再從裴敘切回Eden。
我現在和從前的裴敘一樣了, 她愕然自省, 兩面都想顧, 結果就是兩面都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