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二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寧橋的碗裡把豬腳叉夾走了:「你也不能吃,你吃了媳婦兒也會被叉走。」
總之這頓飯吃得還算是愉快,向馳安的話不多,但出於禮貌,寧二叔問的話他都會回答,但更多時間都是埋頭吃菜。
一桌子菜三個大老爺們兒吃得一點不剩,最後向馳安還用蹄花湯泡了一碗飯,吃得乾乾淨淨,他燉湯的鋁鍋里,只剩了幾塊藕和沙沙糯糯的雪豆了。
二叔喝了個高興,知道東家不怪他之後就格外高興,這會兒喝美了回家睡覺去了,走之前又跟向馳安說了存摺的事情,又讓寧橋把存摺還給向馳安,說既然回來了也就用不上他了,這些錢還是得還給他,畢竟生活需要錢啊。
等寧橋收拾完灶屋出來,向馳安已經靠在寧橋的躺椅上睡著了。
他喝了酒,面頰都是紅的,偶爾有一陣陣的熱風吹過來,吹起他有些長的額發,露出那張精緻的臉,寧橋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他的美貌震驚,隨後搬了個板凳坐在他的旁邊,一手搖著扇子,一邊打盹兒。
靠樹靠河的地方要比別的地方涼快一些,酒精的催化讓他睏倦,寧橋的躺椅又太舒適,偶爾有一陣的涼風,讓向馳安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醒來的時候耳邊有說話聲,聲音他很熟悉,從他來這裡開始,這個聲音就一直在他的周圍。
「不許下河去!」
「趕緊給我起來,不起來告訴你家長啊。」
向馳安掀開眼皮,原來是上游的河溝里,有幾個光著屁股的小孩兒在摸魚,寧橋站在岸邊訓他們。
「橋哥!我們捉了螃蟹,一會兒烤螃蟹吃吧?」
「橋哥,我爺爺教我釣黃鱔了,我馬上就能給你釣一個,我們一會兒一起烤了吃吧!」
寧橋眉毛擰得很緊,這幾個小兔崽子肯定是趁著家裡大人在午休,偷偷跑出來的,田埂上還有個小女孩兒,看著在水溝里的皮小子拍手叫好。
寧橋把他們一個個都趕上岸,想了想又自己脫了鞋,挽高了褲腿自己下河去了:「你們給我指啊。」
一時間就都是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夾雜著寧橋偶爾一句的我厲不厲害,向馳安聽著聽著就又睡著了。
這一次沒有睡得那麼久,睜開眼睛寧橋已經帶著幾個小孩兒蹲在路邊上烤起了螃蟹。
向馳安走到他們的跟前,看著路上燒得剩灰燼的柴堆,還有一堆被咬得亂七八糟的螃蟹殼。
丁二毛戳了戳寧橋的手肘,寧橋回過頭,嘴裡還叼著個螃蟹腿,看到向馳安他才站起身來,朝他遞上一個烤得黑乎乎的螃蟹:「吃螃蟹嗎?」
第6章
向馳安不是沒吃過螃蟹,從前在家裡的時候,家裡吃的都是帝王蟹和正宗的大閘蟹,也從來不曾見過他們這樣的吃法,怕是連什麼蟹腮蟹心都沒拆直接就吃了。
他們吃蟹都是有專業的拆蟹師來拆的,斷然不會啃得這樣七零八落。
旁邊的幾個小孩兒眼巴巴地看著向馳安,生怕他會把最後一個螃蟹也給吃了,向馳安頓了頓:「我不吃。」
小孩兒們總算鬆了口氣,寧橋就把最後一個螃蟹分給了眼饞的小孩兒,至於他們怎麼分,就不關寧橋的事了:「吃完趕緊回家了,一會兒大人該來找你們了。」
說完之後拍了拍自己手上的黑灰,朝向馳安走過去:「睡得好吧?喝了酒頭暈嗎?」
向馳安的臉還有些紅,這會兒沒說話似乎是在回想自己喝多了有沒有撒酒瘋,但寧橋已經自來熟地攬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回帶。
因為比向馳安矮上那麼一點,所以寧橋的動作其實是有些吃力的,向馳安稍微往前走了一步,他還是不太適應跟陌生人走得這麼近。
好在寧橋是個豁達的人,根本不在意向馳安的這些彎彎繞繞:「你家裡是不是還沒怎麼收拾啊?晚上我關了店去幫你收拾一下,再看看還缺些什麼,缺的我再去跑一趟給你補上。」
「謝謝。」向馳安心中有些鬆動,如果不是寧橋,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光景。
「客氣什麼,你家給了錢的。」寧橋嘿嘿一笑。
向馳安的面色微微一變,看著寧橋的背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