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靈反應過來的時候,飛快的垂下了眼帘,神色之間帶了幾許倉惶。
顧深坐端正了任由福安給自己身上纏繃帶,隨後穿好衣裳,再站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又變成了往日裡那個強大威嚴、無所不能的攝政王,仿佛這天底下沒有什麼能將他打倒一般。
顧深踱著步子走到謝予靈面前,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不想方才執意要留下的人,此刻卻突然站起身來,轉身就要走。
「陛下!」顧深伸手拽住謝予靈的手腕。
謝予靈身子很明顯的僵了一下,卻終究還是回過頭來:「朕要回去了。」他的聲音不大,且顯得平靜,然而眼中的神情卻泄露了心底的情緒。
顧深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都正午了,就在這用午膳吧,我看你上次很喜歡王府廚子做的鮰魚,今天王府送了很新鮮的過來。」
半月前有次謝予靈去攝政王府,因為覺得桌上的鮰魚味道好,便不由多吃了兩塊,謝予靈沒想到顧深竟然連這也注意到了,甚至還記了下來,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些溫暖感動,更多的卻是酸澀茫然,只是開口的時候卻說出一句:「王爺好大的排場,秋闈大典這般場合,還帶著一群家奴廚子。」
顧深聽他諷刺的語氣,心中不由苦笑,想再多說些什麼,可想到方才的一切,他又不想逼迫對方,最後終究沒再做出過多的解釋:「從前是我不好,可還是希望你不要想太多,你看起來有些憔悴,是沒休息好嗎?」
謝予靈哪裡睡得好,他因為顧深的事情,好多次幾乎是睜眼到天亮,可是他並不喜歡在人前顯露出自己的脆弱,聽到顧深這麼問,下意識就想反駁,出口的時候又生生忍住了,最後只說:「朕回去了。」
顧深心下有些失望,面上卻不顯,他低低應道:「嗯,我讓福安送送陛下。」
謝予靈沒有拒絕,只是一言不發的朝外面走去。
顧深受傷的時候,行宮裡除了趙太后和兩個伺候的宮人,便再沒有其他人知道,可是這消息卻被傳了出去,謝珩聽了底下人的匯報,當晚就召集了幾個關係較好的大臣在行宮一處偏僻的殿內密談,前去的人裡面不僅有幾個朝中不顯山不露水的文武官員,甚至還有趙餚和袁湛。
「不知端親王請爾等前來,多為何事啊?」
「本王得到消息,聽說攝政王今日受了重傷,如今正值秋闈大典,他身邊可用之人甚少,又受了重傷,這可是機會難得啊。」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什麼,攝政王受了重傷,這是何時的事情?」
「是啊,消息可靠嗎?」
「今日那姓顧的與陛下發生爭執,陛下一怒之下便拔劍刺了他一劍,謝珩非常有把握的確定:「在那姓顧的殿裡,有一宮女是本王安排下人,這些是她親眼所見,絕對可靠。」
「如果這消息真的,那絕對機不可失啊!」定國公感慨。
袁湛倒是憂慮更甚:「卻是機會難得,可之前陛下下過明令,說是不能對攝政王府出手,我等如若貿然行動,只怕陛下那裡不好交代啊!」
趙餚一聽這話,不由皺起了眉頭:「皇上何時下過這樣的命令,老夫怎未曾聽說過。」
「此事陛下未曾公開明說,只是很多事情本侯直屬陛下吩咐,方才得已知曉。」
謝珩聽他二人交談,突然想起前日在院中的事情,那時候謝予靈說與那姓顧的有個約定,莫非便與此有關?
「陛下與攝政王向來不對付,怎麼突然下了這樣的命令。」趙餚疑惑。
其中一個官員說道:「下官聽說過一些傳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謝珩抬眸看向站在下手的一個文官:「林大人知道什麼,但說無妨。」
「下官有個侄兒在宮中御林軍當值,說曾看到攝政王與陛下……」林大人聲音壓的很低,但是吐字清晰,殿裡幾人一字不落的全聽了進去,頓時紛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謝珩當下即變了面色,一拍桌子呵斥道:「放肆,簡直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