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照例開始一天的政務,謝予靈心思聰敏,又耐性極佳,處理這些自來是得心應手,可今日也不知怎的,那一行行字跡從眼前掠過,卻半個都入不了腦海,這樣想要集中精神卻無論如何辦不到的感覺著實難受,他坐了一會兒,愈發煩躁起來,最後啪的一下將手中硃筆丟到了桌上。
赤色的墨滴濺在奏摺上,暈染出大片的濕潤,謝予靈愣愣的盯著那被髒污的地方,卻乎透過滴滴墨漬看到了一張俊美絕塵的面龐,那張分明邪肆的臉上,掛著溫柔淺笑,仿佛一眼便望進了謝予靈的靈魂,攫取了他的心。
「在想什麼?」
突然一個低醇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謝予靈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唇邊勾出一抹帶著些微嘲諷的笑意,繼而甩了甩頭,似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摒除心中那些雜亂的念頭,可是下一秒,他突然感覺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謝予靈愣愣的抬起頭,就看到一張眼帶笑意、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的俊美面龐在自己眼前放大,「你……何時來的?」
顧深落在謝予靈肩上的右手緩緩下滑,從背後環住他:「來了好一會兒,陛下方才在想些什麼,竟想的這般入神?」
謝予靈身子僵了僵,下意識想要躲避,中途卻又放棄了,他放縱的任由自己倚靠在顧深寬闊而溫暖的胸膛上,沉默著不說話。
他一旦心情不好了,要麼會發怒,要麼就如現在這般一言不發,而後者顯然比前者更為嚴重一些。
顧深察覺出他情緒不對來,鬆開環住他的手,轉到正面看著謝予靈:「你怎麼了?」
謝予靈微微垂眼,斂去眼中淡淡寥落,聲音平靜的說:「沒甚麼,就是看奏摺有些倦了而已。」他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而產生了患得患失的情緒,只是依著他的性子,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宣之於口罷了。
顧深不疑有他,單手翻開一本奏摺看了看,接著又連翻了幾本,不由皺眉道:「這些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寫進去,既然不是什麼要緊的,且先放一放,陛下累了就休息會兒吧。」
謝予靈點了點頭,然而仍舊打不起半點精神來。
顧深見他神情懨懨的,忍不住有些擔心,想了想,說道:「臣陪陛下出去走走吧……對了,給你帶了點東西,近來天氣愈見寒涼,恰好能用的上。」
謝予靈也沒去問是什麼,只是無意識的坐直了身子。
「福安,進來。」顧深對著外面喚了一聲,很快書房的門被輕輕打開,福安雙手捧著個深棕色的錦緞包袱走進來,行過禮之後,也不用吩咐,便小心的將那包袱放到桌上解開了。
謝予靈看著裡面白色的織物,心想這大概是王府織造廠新出的衣物,然後他看著顧深伸手取出東西抖落開來,確是一件精緻的披風。
那披風整體為白色,細看上面印著大片的素色花紋,正紅絲線勾勒在披風邊緣上,為其整體平添一抹亮色,寬大的兜帽四周縫了一圈柔軟蓬鬆的絨毛,觸摸上去的時候,仿佛帶著暖暖的溫度。
顧深雙臂環到謝予靈後頸,將那披風披在他背上,繼而緩緩給他系好繩結,後退幾步打量了一下,頓時雙眼亮了起來:「你穿著真好看。」
他眼中喜愛的情緒那般直白,謝予靈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手雙手不知道往哪裡放似的在空中虛晃了兩下,最後藏到了披風裡面去。
他本就生的皮膚白皙,穿上這一身雪白,帝王威嚴頓時淡去不少,在配上那張面如冠玉的年輕臉龐,頓時給人一種乾淨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顧深看的心中一動,忍不住走湊過去對著他的眉心吻了一下,然後語含期待的問他:「這東西暖不暖和?」
謝予靈摸了摸觸手的面料,雖然不甚厚重,但卻很好的阻隔了四周的寒氣,那布料是雙層的,裡面大概是夾了什麼保暖的材料。
「很舒服。」謝予靈如是說道。
顧深聽了這話,面上頓時乍開一抹明朗的笑意,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深藏不露的攝政王,卻像個被人誇獎的孩童一般,喜怒都寫在了臉上。
福安在一旁看著他二人互動,忍不住插嘴道:「這可是王爺親手做的,沒日沒夜的費了好些天才做好呢!」說來福安若是口無遮攔、莽莽撞撞的性子,也不可能跟在攝政王身邊做事這麼多年,之所以會說這話,其實也是因為他知道顧深同謝予靈之間的關係。
他從未曾見王爺對誰這般上心過,王爺這麼多年,好容易有了個在意的人,福安在心下便希望他們在一起能好,有些話王爺興許不放在心上,可是陛下若是知道了,或許會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