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應聲退下,並關上了房門。他是習武之人,敲門時,能聽到裡頭有第二個人的呼吸。不止是柳章在。他以為殿下被人挾持。但聽柳章說話的口氣,似乎……被打攪了什麼。赤練灰頭土臉、心情複雜地退了出來。
他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下屬。但殿下的做派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赤練趕緊溜之大吉,並故意加重腳步聲,表示自己已經離開。隨著腳步聲遠去,柳章心頭大石落地,旋即惱羞成怒,把江落從自己身上扒開。這混帳東西,也不分場合。江落撞到了床欄,吱嘎響。她哎喲一聲,捂住自己的臉。
「磕到哪兒了?」柳章忙直起身,要去看她。
「破皮了,流血了。」江落嘟囔道。
柳章捧過她的臉,摸了摸,並無傷口,江落直嚷疼。柳章便起來去給她找藥。江落一刻也離不開,貼著他走路,兩個人都沒穿什麼,被月光一照,落在鏡子裡,柳章從抽屜里拿出幾瓶外傷藥。江落將他堵在柜子上,按著腰,往下壓。一隻手扶著他的大腿,另一隻手做開疆拓土的活兒。
柳章扭過頭去,避免跟鏡子裡的人對視,道:「到底還上不上藥?」
江落笑道:「師父就是藥。」
柳章道:「……」
第143章 交易「事成之後,我要柳章當皇帝。」……
柳章作息規律,向來到點就醒。今日遲了,赤練也沒來敲門。
江落叫店家燒了熱水,二人洗完,又繼續躺下休息。
白天是純粹的休息。
柳章一晚上迷迷糊糊,醒了睡睡了醒,夢多而亂。一會兒回到楚王府一會兒又去了南荒。每個畫面都有江落在。她不僅在現實世界撒歡,連夢也霸占了去。來討債似的,要不夠。他放棄了無謂抵抗,由她胡鬧。直到翌日醒來,身上沒有一處不酸軟。
江落趴在枕邊看他,不厭其煩地撫摸他的鬢角。她想把師父的模樣好好記住。
柳章眼睛半睜不閉,「什麼時辰了?」
江落道:「申時。」
柳章睜開眼,他以為還早。不知不覺,都下午了。
江落握著他的手放進被子裡,柳章道:「我送你。」
江落心疼他,道:「師父歇著。」
柳章起來換了一身衣裳,在房間吃過飯,同她出門。江落怕人瞧見,落後他幾步,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店裡人多口雜,柳章又這般謹慎,她不想再給他添任何麻煩。柳章察覺她刻意的舉動,便拉過她的手,道:「走吧。」
江落受寵若驚,東張西望。還好周圍沒什麼人。兩人手拉著手,並肩下樓梯。拐角處冷不防碰見了赤練。赤練眼神閃躲,盯著自己的鞋面,道:「殿下。」
柳章倒沒什麼避諱,「我出去一趟,不必跟著。」
赤練道:「是。」他甚至沒敢抬頭多看江落一眼,待二人下樓,走遠了。才將目光投向他們的背影。昨天晚上房裡的人竟然是小姐,殿下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嗎?
這座小鎮沒有人認識他們,走在大街上,也碰不到熟人。柳章始終沒有鬆開她的手。於是江落得寸進尺,正大光明,十指相扣。他們容貌氣質出眾,又十分年輕。走到人群中頻頻引來回顧注視。小地方民風保守,少見這樣的。看完後,照舊忙自己的事。
沒有人朝他們扔菜葉子。大家不關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忙。他們只是碌碌紅塵的一份子。
一個賣枇杷的老婆婆笑著招攬客人,問道:「孩子,買枇杷吃不?自家後山上摘的,可甜了。」她折下一枝,上頭碩果纍纍,掛了四級枚鮮嫩可口的果子,「來,嘗嘗。」
柳章見她年邁可憐,便伸手接過。
江落嘗了一顆,味道不錯。柳章掏錢買下一籃子,「待會坐船,路上慢慢吃。」
江落道:「嗯。」
她走水路,逆流而行,往西邊去。乘船便利,比自己飛更省事。同行一段路,抵達渡口。柳章將沉甸甸的籃子交給她。日頭正朝西邊斜落下去。船夫靠岸,將碼頭的粗繩解開。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柳章解下自己的披風,裹住她肩頭,又撥開她額前亂發,別到耳後,道:「回到南荒後,按照我教你的心法口訣,好好修煉,壓制魔血。不要輕易發脾氣。自己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