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江從道忽然叫住了他:「等雨停了再去。」
整條街上都看不見幾個人,大風恨不得把房頂都掀起來,窗架和窗軌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碰撞,讓人擔心下一秒那玻璃便會爆裂開來。
肖聞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從突然的刺痛中找回一些理智。
「那我......我去睡覺......」
他眼神飄忽,不知是對誰說,說完便上了床,鑽進被子裡,捂住了耳朵,好像只要這樣就不會再感覺到渴。
我不想喝水。
他一遍一遍地在心裡默念著。
江從道看不見他的臉,但床上隆起的那個包正在微微地顫抖。他一時慌了神,端起床頭僅剩下一口水的杯子,拉開了被子,卻見肖聞正一隻手臂搭在眼睛上,脖頸上滲出一層冷汗。
江從道:「這裡還有水,我不喝了。」
「我沒事......別管我......」
屋內光線昏暗,肖聞側過身去背對著他,江從道見與他說不通,杯子又遞不過去,便用指尖蘸了些水,摸索著送到肖聞的嘴邊。
肖聞起先是有些抗拒地緊閉著唇,但一些清涼濕潤的液體滑進了唇縫,他便像是嘗到了誘餌的魚,扭動著身子追隨著那點甘甜而去。
等他轉過來,江從道便將水杯遞了過去,但肖聞看向那個玻璃杯的眼神十分怪異,江從道一時分不清那是渴望還是厭惡,而肖聞再次抗拒地轉過了頭。
江從道發現了他眼中那點異常的情緒,將杯子暫且放置一邊,拉著人的衣領,費力地將肖聞扶坐起來,一隻手穿過他的腦後,捂住了他的眼睛。
掌心的睫毛還在顫動,帶著些許的濕意,蹭得他心裡有點癢。
連哄帶騙地終於把這一口水灌了進去,末了肖聞像是沒喝夠,伸出舌頭將粘在杯壁上的幾滴也舔了個乾淨,還沒控制住咬了一口玻璃杯,硌到了牙。
江從道:「好了,沒有了。」
聞聲,肖聞不悅地挪開了江從道的手,一仰頭向後倒去,幾分鐘後便合眼睡熟,屋內才終於是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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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這件事講究運氣,有些時候的雨下一兩個小時就會停,有些時候要下上兩三天,而很不趕巧,這場雨連續下了兩個整天仍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荒漠裡很久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雨了,這一年的上半年遭了乾旱,這一來又像是要遭水災,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的水,這下得是酸雨,肖聞清早起來的時候,窗戶外面的鐵窗沿已經被蝕出了鏽。
並且氣溫還在下降。
「聽樓下年紀大點的人說是遇上了寒流。」
肖聞裹了裹衣服,偏頭打了個噴嚏。他打開衣櫃,掃了一圈,愣是沒看見一件能抗寒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