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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也只是鄭千玉單方面的判斷了。

「你也畫畫嗎?」鄭千玉問道。

「嗯。」

「哦……」聽到這個,鄭千玉提起了精神,他對同樣是畫畫的人一向有親近的好感,因為他們能更容易理解彼此的思想。

鄭千玉以前很喜歡和朋友聊喜歡的畫家,他們的生平經歷,在怎樣的境遇下畫出什麼作品。

現在,出於一些強烈但無用的自尊,鄭千玉基本上不聯繫他們了。他換了手機和所有社交帳號,現在只有家人和少數人能聯繫到他。

「很好啊。」鄭千玉道,「不過你是學油畫嗎?我這些是油畫顏料,我還有一些刮刀……」

等鄭千玉把消息發出去,才發現自己忘記轉成文字了。

他小小地倒吸了口氣,點到自己發出去的語音消息,播放了一遍。

裡面的鄭千玉聲音很輕快,像發生了什麼好事一樣。

鄭千玉覺得,那語氣聽上去顯得過於熱情,過於殷勤。

他很少向別人坦露出類似的情緒,好像他不該快樂,要保持靜默和消極,才符合當前的境遇。

算了。鄭千玉心想。

反正他只是網友。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林靜松收到鄭千玉發來的語音消息。他點開來聽,千玉的聲音在耳機里仍然顯得不真實,有種磨砂質感。

他的語氣有些雀躍,但依舊顯得平和,其中的關心讓林靜松不自覺莞爾。

可惜千玉很少發語音,這樣的時刻並不多。

林靜松很想多聽他的聲音,體察他更多的情緒。

反覆播放幾遍之後,林靜松點開錄屏鍵,把他的語音錄了下來,存到一個單開的相冊里。

因為伺服器的問題,BYE的語音消息留存是有期限的,如果不存下來,消息很快就會過期。

做完這件事後,他回復千玉的消息:

「嗯,我是學油畫的。」

林靜松面不改色地打字,一邊拿起平板,打開上面的軟體,搜索「油畫入門」。

鄭千玉的消息恢復成文字:

「你上次說你是自由職業,原來你是畫家嗎?」

林靜松斟酌了一下,覺得裝這麼大不現實,很快就會被看穿。他一邊划動平板,瀏覽上面的畫室,一邊打字:

「不是,我是業餘的,剛剛入門。」

鄭千玉回復得很乾脆:那我把顏料送給你吧,正好你需要。

林靜松:不,要給你錢的。

鄭千玉:放在我手頭已經沒用了。

鄭千玉:何況你幫我這麼多。

「我只是想那麼做。」

林靜松抿著嘴打字。他選好了幾個畫室,把它們點進收藏,準備今天聯繫老師。

這時,他收到同事發來的展覽信息。對方問及林靜松是否在BYE的展台參與互動,要收集照片信息訂做工作證。

林靜松認為到時候轉轉旁聽即可,只要了通用的參展證。

同事告訴他到時候進場館領取就好。於是林靜松點開日曆,把那一天的日程標註在上面。

他的日程標得很密集,每天都有一項叫做「千玉」的日程。這個事項具體要做什麼,林靜松沒有什麼嚴謹的計劃,大概是每天聯繫,確認鄭千玉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偶爾有幾天,鄭千玉遲到第二天才有反應,日程沒有完成,就只能遺憾地留在那裡了。

林靜松寫好日程,回到鄭千玉的界面,準備再接再厲。

鄭千玉最後沒有拗過對方要付錢。他說了一個很低的價格,對方則很一板一眼地說:「你剛才說過,很貴。」

對於這個人,鄭千玉有些哭笑不得。好像說話不知如何拐彎,顯得有些硬邦邦的,有種不怎麼和人打交道的生疏。

「我只是想那麼做。」

然而機械音讀出這樣的話沒有任何違和感,好像他本該就是如此。

也是,沒有規定人一定要是什麼樣子。

讓鄭千玉在意的是,這個人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就這樣,以轉讓顏料為由,鄭千玉加上了他的微信。

和鄭千玉想像中的一樣,對方的信息乾淨得近乎空白。沒有發任何朋友圈,沒有簽名,叫Fo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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