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實在漫長得令人生畏。
或者鄭千玉現在就盡力給他快樂,因為戀愛確實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因為鄭千玉的確也想要快樂,即便他們現在對這件事的看法略有不同。
他稍稍踮起腳,用手環繞過葉森的脖子,耳鬢廝磨,面頰貼著他發熱的耳廓。這一次,鄭千玉流露出一種平靜的幸福,這是情到濃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葉森把他抱起來,最後將他輕輕放到床上。他開始輕吻鄭千玉,從額頭到眉心,面頰,這樣的吻和欲望的關係很少,帶著很珍惜的意味。最後來到鄭千玉的嘴唇,他的唇形很優美,在林靜松只有黑白與灰色的人生之中,他曾機械地學習了比喻這一修辭手法,簡單而毫無感情地將兩樣相似的東西關聯在一起。
十七歲他第一次吻鄭千玉,他突然開始理解人們為什麼要藉助另一種事物來比喻眼前,因為有時候眼前太過美好或太令人難過,單純的描述無法完全抒發心中所想。
吻過鄭千玉,他想他的嘴唇像花瓣或者世界上最脆弱柔軟的其他東西,於是他從此開始尋找可以比擬這一刻感受的東西,但也許是因為他見識得不夠多,他從來沒有找到一種花可以用來形容他與鄭千玉之間的吻。
因為這一刻如此獨特,不僅超出他那稀缺、匱乏的感受總和,或許對於任何一個能夠自由描繪愛與美的普通人來說,這樣的體驗都十分珍貴。
這讓林靜松覺得,原來他是一個幸運的人。
他親吻鄭千玉,他進一步肯定,他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鄭千玉叫他「葉森」,像一道夢的旁白。夢的主角是誰其實不是很重要,鄭千玉的眼皮薄薄的,帶著長長的眼睫閃動。
他朝林靜松笑,或者說,他正在朝一個叫做「葉森」的男人微笑。因為鄭千玉不會再露出面對林靜松時那樣的笑了,他留給林靜松的是一種無瑕的愛。
鄭千玉太執著於「無瑕」,他堅信著自己一定要給林靜松最至高無上的愛的體驗,直到命運剝奪他的魔法,肢解他的全部才華和幸福,再將他放逐至永恆的黑暗之中。
即使如此,鄭千玉依舊認為,他應該給予林靜松最無瑕、最純粹的愛。
鄭千玉並不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給出純粹的愛。有的是父母等待著孩子的收益回報,有的是愛人在反目成仇後計較利益得失,鄭千玉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喜歡一個人,以童話書的邏輯構建他的愛,從來沒有人教他這樣做一定會後悔。
就連林靜松給出的愛都是那麼殘缺。他像照鏡子一樣學著鄭千玉的樣子去愛鄭千玉,不想愛是世間最稀缺的一種才能,鄭千玉是其中最頂尖的一種天才,像國王一樣坐擁無數,又像國王一樣慷慨地在他身上揮灑。
他親吻著鄭千玉的眼睛,鄭千玉明明在邀請他,那是一種很哀傷的笑容,又很快被情迷意亂掩蓋。他快樂的時候也泛著哭腔,不住顫抖像在啜泣。
林靜松叫他的名字,千玉,千玉,人如起名。他的衣服敞開,露出來的皮膚似白玉一般,好像越叫他的名字,越感覺愛他,反覆疊加,不可自拔。林靜松現在不用鄭千玉提醒,因為他看不見了,林靜松不能像以前一樣對待他。
林靜松只是剛剛進去,鄭千玉就出來了。他的面頰泛著粉紅,一直暈到耳朵尖,有點喘不上來氣的樣子。林靜松怕他感覺到不舒服,不敢太用力了。
鄭千玉的確被重重地刺激到了,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著。他不讓他停下,兩隻手相扣,繞在他的脖子後,額角已經汗濕了。
他環抱他的瞬間,臉貼得極近,在林靜松的眼裡,他不像一個現實的人,而是一個飄然又極美的魂魄。
鄭千玉的表情像喝了酒,醺醺然的。他貼到林靜松的耳邊,聲音輕輕,竟有笑意:「你弄死我吧。」
第48章
鄭千玉早上醒來的時候, 感覺渾身跟散了架一樣。嗓子也啞了,張開嘴竟然發不出聲音。
太久沒做了。
這幾年鄭千玉連撫慰自己的時候都很少。鄭千玉很少想起這件事,性.欲和食慾一起消退了。
曾經的鄭千玉是一個重欲的人。他喜歡新鮮事物, 要經常吃不一樣的東西。不過在性這件事上他很專一,只喜歡一個人的身體。
鄭千玉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只有眼皮是靈活的。他在黑暗之中眨了眨眼睛,他在床上稍稍側躺著,睡衣整齊地穿在身上,身體是被清理過的,很乾爽,懷裡還抱著一個枕頭。
但他的脖子下面還枕著一個枕頭, 鄭千玉的床上只有兩個枕頭。有一隻長長的手臂搭在他身上,為了讓他睡得舒服一點,並沒有真的抱他。只是讓鄭千玉在睡夢裡維持自己最喜歡、最習慣的睡姿——他要抱著一個枕頭, 再枕著一個枕頭睡。
還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