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沒繼續賣關子,道:「是克里斯曼。」
時間禁止了幾秒,玻璃中的男人似乎想從口袋裡掏出什麼能夠讓他平靜的東西,但他摸索了一會兒,依然兩手空空。
斯科特只能捏著手指安撫自己,後腦要被榔頭重重的砸了一下,有一種腦漿迸裂的麻意。
「你和克里斯曼…」斯科特的舌頭像是從剛融化的雪地里拔出來的,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生疏而乾澀:「什麼關係?」
斯科特和霍華德打過很多交道,他不敢說自己了解尤利塞斯,畢竟尤利塞斯太愛做表面功夫,但他可以說自己很了解克里斯曼。
克里斯曼的情緒是藏不住的,一言不合就從毛孔中急切的鑽出來。
但現在,斯科特發現他不能憑藉自己過時的經驗去判斷有關藺言的事,之前的竊聽內容還在耳邊迴蕩,藺言和克里斯曼之間,藺言才是主導者。
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克里斯曼居然沒有試圖從藺言手裡奪回霍華德,還是說他奪不回來?
無論哪一種可能,斯科特都不敢去深想。
藺言。
斯科特默念了聲他的名字,在學校里短暫的接觸大概就是斯科特能夠看到的藺言最無害的時期了。
雲朵聚攏,日光被吞了進去,天色陡然間暗了下來,像是蒙上了一層紗,藺言轉過身,面對著斯科特說:「不是您想的特殊關係,隊長,我和克里斯曼只是戀人罷了。」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藺言的唇角揚起溫柔的笑意,任何人都不會去質疑這笑容中暗藏的幸福。
他沒有撒謊,斯科特對自己說,藺言和克里斯曼真的是戀人關係。
男人低聲重複了一遍:「戀人?」
「嗯。」藺言頷首。
斯科特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似乎也是白的,緩了幾秒,他遲疑的問:「那你和尤利塞斯…」
「你們、」斯科特有些說不下去,看尤利塞斯剛剛那副模樣,他還以為藺言和尤利塞斯是一對兒呢。
尤利塞斯被捕後,斯科特也從封少校口中得知了此事的來龍去脈,在聽到是藺言舉報的時候,斯科特的震驚不亞於現在。
他以為藺言為了聯邦大義滅親,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藺言成為了霍華德家主,克里斯曼是他的戀人,唯一失去了一切的只有尤利塞斯。
「我和尤利塞斯就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吧,」藺言抿唇思索:「非要說的話,是他想拉著我一起死的關係。」
那不肯定的嗎?
換斯科特也想殺了藺言。
【夏娃:我以為你和尤利塞斯是超越員工的關係。】
【藺言:他表白了嗎?】
【夏娃:沒有。】
【藺言:就是這樣。】
無論尤利塞斯對他抱有什麼心思,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裡,尤利塞斯悶騷又開放,他們始終沒有確定過關係,似乎只是擁抱、親吻然後不了了之。
斯科特嘆了口氣,「那江舒游呢?」
「他總不會只是你的學長。」
藺言莞爾一笑,「您的好奇心真重。」
斯科特沒說話,只定定的看著藺言,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告訴你就告訴你。」
「學長是我的暖水袋。」
「…挺好的。」斯科特也說不出話了。
法澤星還真是人才濟濟。
審判庭內,江舒游一上台就彎腰鞠了個一百二十度的躬,「審判長好,我是江舒游,我媽叫江斐,就是您堂姐的丈夫的二妹,按關係我也不知道我要叫您什麼,我就是想問問,我們是親戚,您得避嫌吧?」
觀眾席一片譁然,審判長擰著眉敲了敲錘子,「肅靜!」
她呼出一口氣,從右側的台階走了下來,沒多久,一名年輕女人代替了她的位置,正是藺言在法澤星酒吧遇到的那人。
戴維家的亞麻色捲髮比公民證都有辨識度,江舒游舉起手問:「這位法官,您和我不用避嫌嗎?」
「不用。」
女人微笑著說:「我一定秉公執法,該幾年就幾年,絕不手軟。」
「D-16和D-21加起來的罪名足夠你在監獄裡蹲到死了,」女人冷眼望著他,「江先生,您不要想要依靠小聰明逃脫審判。」
江舒游聳肩,「您教訓的是。」
「既然如此…」女人低下頭翻了翻卷宗,觀眾席突然傳來了喧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