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忙不迭地放開謝縱微的袖子,認認真真地開始擦手,謝均晏眉眼間多了幾分笑意。
謝縱微漠然地看著自己被丟開的衣袖,抬起眉,看向自己的長子。
「嗯,均晏一直都很懂事。」
語氣平靜,那股子陰陽怪氣的勁兒卻擋不住。
謝均霆看著渾身濕透,卻一點兒也不覺狼狽,反倒仍端著一副矜貴模樣的阿耶,想了想,道:「阿耶,要不然你下來騎馬吧?風吹一吹,這樣說不定衣裳還能幹得快些。」
阿耶身體好,那麼多年也沒見他咳嗽幾聲,但阿娘不一樣,她很柔弱,需要好好呵護。
阿娘前不久才得過一場風寒,萬一被阿耶傳染了寒氣,又病倒了怎麼辦?
謝均霆的小算盤撥得噼里啪啦響。
眾人俱是一靜。
被兄長投以讚許眼神的謝均霆愈發有底氣,催促道:「阿耶,快些下來吧。要我扶你嗎?」
謝縱微唇角勾起一個冷淡的弧度。
他還沒有老到需要下馬車還要讓人扶的年紀。
這兩個好兒子,可真是——
謝縱微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施令窈拼命憋笑的臉。
心頭的不快像被一陣春風拂過,霎時便不見了。
是他與她的孩子,是他們共同的精血凝成的骨肉。
頑劣些……就頑劣些吧。
為人父,總要有包容的雅量。
有些人想當爹,都還沒機會呢。
「均晏,去和秦王的人道謝,請他們先回去吧。」
「我們處理家務事,莫要勞煩人家久等。」
面對長子時,謝縱微的神情與語氣都不由得變得嚴肅,但在說起後半句話時,他話語中又隱隱流露出一種倨傲。
家務事。
他們是夫妻,是均晏均霆的耶娘。
區區一隻老花孔雀,焉能與他相比?
謝縱微想,他太過在意,反而會讓妻子想起那號並不重要的人物,平白給秦王那廝臉面。
謝均晏微妙地睨了一眼渾身濕透,卻一派氣定神閒的謝縱微一眼。
……也不知道他在暗爽什麼。
難不成阿耶看不出阿娘的抗拒麼?
謝均晏抿了抿唇,少年人清俊的臉龐上流露出幾分凝重。
不過他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溫言謝過秦王衛兵之後,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了。
他轉過身,看見阿娘細白柔軟的手搭在阿耶肩上,輕輕推了推——謝均晏曾被那隻手溫柔地愛撫過許多次,知道她的掌心有多麼綿軟。
並不是多麼大的力道,謝縱微卻覺得半邊身子都為之一酥。
有小勾子潛進皮肉之下,輕輕一扯,他就繳械投降。
他頓了頓,肩膀微側,沒有再繼續擋著她。
雙生子這才得以看到完整的阿娘。
謝均晏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施令窈,見她一切正常,沒有受過委屈的樣子,心裡微微一定。
但他想起阿耶剛剛迥異於從前的樣子,依稀有些平靜的瘋感,又直覺不好。
阿耶並不願意放手。
但阿娘的態度已經明確,她不願意回到她『應有』的位置上。
謝均晏眉頭微凝,這世上,他最不願委屈的人,就是阿娘。
但要阿耶自退一步,談何容易。
父子多年,彼此一個眼神、一個微妙的表情變化,彼此就能大致猜到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謝縱微瞥了一眼心機深沉的長子,又看了一眼跳到馬車邊上纏著妻子撒嬌的小兒子,心又慢慢沉下去。
看來她們母子三人早就討論了她今後的安排,彼此之間通過氣了。
很顯然,沒有將他考慮進去。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謝縱微的視線落在和兒子親親熱熱摟在一起的妻子身上,眼神裡帶了些涼意。
他說過,讓她來選。
施令窈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謝小寶毛茸茸的頭,示意他坐好,這才迎上謝縱微平靜幽深的視線:「你安排吧,我都可以。」
有兩個孩子陪著她,施令窈自覺底氣足,腰板硬,也不怵謝縱微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乖乖被他一哄一拉,就回謝家,繼續守活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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