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的須臾間,謝縱微垂下眼,佯裝不適地咳了咳。
山礬敏銳地察覺到——大人現在需要他!
他連忙上前,不敢去看仍舊年輕貌美的夫人,恭敬又不失擔憂地道:「大人,您昨夜便沒怎麼用膳,又一晚沒睡,天一蒙蒙亮就騎馬往汴京趕。這麼長時間不進水米,身子哪能受得了呢?」
「不必多言。」
謝縱微捂著心口,骨節修長的手仿佛不適地繃緊,蜿蜒迸出的青筋不經意間流露出脆弱與隱忍。
「無妨,既然你們都想等到晚膳,那便……」
施令窈抿了抿唇,打斷了他的話:「午膳就午膳吧。」
謝縱微臉上露出一個春暖花開的笑。
他就知道,阿窈嘴硬心軟,還是會心疼他。
緊接著,他便看見妻子分別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慈愛叮囑道:「瞧見沒,以後可不能學你們阿耶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他年紀大了,飲食休息一不規律就難受,你們也別仗著年輕就胡來,要不然等老了之後可有你們苦頭吃呢,知道嗎?」
年紀大了。
老了之後。
謝縱微不由得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似乎也沒有妻子說得那般,年老色衰,不堪入目吧?
謝均晏和謝均霆輕飄飄地睨了一眼面色鐵青的阿耶,笑著點頭,難得回答得齊整又響亮。
「是,兒子知道了,阿娘放心吧。」
施令窈欣慰地笑了。
謝縱微垂下眼,經過這麼一陣子的折騰,他身上的衣裳已經不再往下滴水,身上蓄了水的衣裳緊緊貼著肌理,像是又降下一場大雨。
淋得他透心涼。
施令窈沒有發現謝縱微異樣的沉默,她伸出手,謝均晏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將她帶下了馬車,在弟弟生氣的瞪視中微笑開口:「阿耶既然身子不適,就在馬車裡歇息吧。」
施令窈也跟著嗯嗯點頭:「你別下來了,馬車給你坐就是了,我和大寶一塊兒騎馬回去。」
謝縱微看向她,輕而易舉地看出了妻子嬌艷面容下的躍躍欲試。
他記得,她從前也是很愛騎馬的。
謝縱微點了點頭,看見母子仨臉上頓時都有忍不住的笑意流出,眸光微怔。
兩個孩子,一個像她,一個像他。
他們依偎在母親身邊,清澀眉眼間與她的相似之處便格外明顯一些。
他本以為今生再無可能見到的畫面,此刻就無比真實地呈現在他眼前。
謝縱微垂下眼,掩下眼底忍不住泛起的潮濕。
謝縱微難得沒有掃興,施令窈心裡那點兒忿忿都被可以騎馬的快樂給衝散了,哪裡還顧得上關注他此時的情緒。
謝均晏第一次和人共乘一騎,那人還是他的阿娘,他不由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面容和腰身都有些緊繃。
施令窈坐在前面,細細的小腰繃得筆直,一張嬌俏笑靨讓人看了也忍不住跟著心情變好。
謝縱微在一旁默默平靜好了心情,見到這一幕,又忍不住皺眉。
雖然是親母子,但……會不會離得太近了?
施令窈有些迫不及待,但還是扭頭道:「大寶小寶,和你們阿耶道別。」
兩個少年乖乖聽話。
謝縱微終於開口,視線卻完整地落在騎在馬上的女郎身上。
「剛剛是我不好,弄濕了你的衣裳。不如讓均晏坐在前面吧,我擔心一路上風大,會吹得你頭痛。」
謝均晏保持微笑。
阿耶的報復心可真強。
跟在後面的謝均霆有些酸溜溜地看著可以和阿娘一塊兒騎馬的兄長。
這樣的好事兒怎麼就被他攤上了?
謝縱微見妻子的臉色沉了下去,看起來不太開心,有些無奈。
她當年產下雙生子之後,有親眷過來探望,那些溜須拍馬說兩個孩子乖巧聰明乃是人中龍鳳的話,謝縱微都沒聽進去,只記得她說生了孩子的女人不能吹風,不然會落下頭疼的毛病。
謝縱微自認是為她好,施令窈聽了卻微微撅起嘴。
她就知道!不掃興就不是謝縱微了!
「管好你自己吧,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衣裳,年紀大了還這麼愛折騰,真以為自己是身強體壯的二八小伙?」=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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