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令窈笑眯眯地點頭,她現在只想把兩個孩子趕去太學念書,可別打擾她睡回籠覺。
「那是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謝均霆沉思,好像的確沒有。
「那阿耶呢?」
謝均霆想到阿耶剛剛的偏心眼行為,還有自己尚未到手的小荷包,忍不住就想給他找點鬧心的事兒。
施令窈頓了頓:「咱們不帶他,就我們娘仨一塊兒。」
謝均霆立刻露出一個陽光明媚的笑。
雖然他知道,有阿娘在的地方,阿耶就跟長了狗鼻子似的,肯定會追過來,但……阿娘一開始可沒想著帶他,足以可見,在阿娘心裡,還是他和阿兄比較重要!
……
施家一片溫情融融,而昌王府,卻是一片令人膽寒的寂靜。
昌王忍著不適,親自打開了那兩口箱籠,臉上的笑卻在箱籠里的東西露出真容之際,緩緩消失。
第66章
李信旭直覺不好, 正想悄無聲息地往後退兩步,但昌王的巴掌來得更快。
掌心接觸到皮肉,發出一聲即脆又悶的動靜, 力道之大, 將李信旭打得側過頭去,皮下肌理腫脹的速度很快,麥色的臉龐上很快浮現出一道鮮明的五指印,模樣看著十分可怖。
昌王妃在一旁看得心神發震,昌王凌厲的眼風掃過她, 她連忙垂下頭,不敢在此時惹了昌王的眼。
昌王卻急怒地攥住她的手腕,扯著她往地上那兩口箱籠看去, 咬牙切齒道:「無知婦人, 壞我大事!為了貪圖那點兒便宜,白白將我花重金置辦得來的東西拱手讓給了旁人,現在便是填上你的身家性命, 都拿不回那些東西了!」
事到如今, 東西是其次,昌王更擔心, 箱籠里的那些東西是被謝縱微設計拿走之後, 又玩了一招偷龍轉鳳, 這個把柄無論是捏在謝縱微手中,還是順水推舟讓他那兩個好皇兄知道, 於他而言, 都著實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想到這裡,昌王的心情愈發暴戾,他摔開一臉害怕的昌王妃, 任由她倉皇之下跌倒在一旁,自己沉著臉將桌案上的東西都拂落到了地上,其中便包括了昌王妃剛剛送來的一碗板栗雞湯。
鮮美溫熱的雞湯和瓷片一起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淌了一地,有些甚至滲濕了昌王妃華麗卻輕薄的綠底纏枝蓮雲羅紗裙。
「還在這裡礙眼做什麼?都滾!」
昌王背對著他們,雙手扶在桌案上,語氣陰沉得幾乎快要滴下水來。
昌王妃滿心的委屈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當初是昌王自個兒讓人將東西藏在了鋪子後院,也不曾提前知會過她一聲,她怎麼知道他會將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管事賃來的一個鋪子上?說她斤斤計較為財所迷,她的銀錢不是都用在打通他部署大業的道道關卡之上了麼?
饒是滿心怨憤,昌王妃也只能朝昌王福了福身,低聲道:「是,妾先退下了。」
倘若只有夫妻二人還好,屋裡還有一個外人,被他瞧去了自己的窘迫之態,昌王妃恨得來手掌心都要掐紅了,冷著臉從李信旭身邊快步走過,急匆匆地出了書房。
王妃敢走,李信旭卻不敢,只怕他走出門去,下一瞬昌王便要讓人擒他至暗牢里打死。
「王爺,明日便是康王離京的日子。聖人雖對康王日漸冷漠,但到底是骨肉至親,王爺前段時日因為吳王、安王等人蓄意陷害,落入手足不和的污名之中,康王痴愚,若能為王爺所用,便也不算十足的廢人了。」
昌王的視線落在桌案上唯一倖存的銅太獅少獅香薰,慢慢轉過身去,一雙布滿陰霾的眼冷冷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計謀,直說便是。」
李信旭把腰弓得更低了些,頭深深埋著,露出練武之人最為薄弱的後頸。
昌王果真因為他此時的誠服之態稍微氣順了些。
「屬下在想,康王速來聰敏,為聖人所喜,先前落水,雖有太醫院數位太醫為其診治,都言康王再不能恢復如前,但……屬下還是覺得,小心駛得萬年船,再試探試探,免得放虎歸山。」
聞言,昌王眼前漸漸浮現出康王圍著聖人嬉笑歡鬧的場景。
頑劣孩童,生來便與他不對付。
「那你說,該如何試探?」
李信旭心中悄悄鬆了口氣,禍水東引,他自己倒霉與旁人倒霉,他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讓旁人來分擔昌王的怒火與注意力。
「屬下有一計。」
……
謝縱微的確是最後一個知道施令窈要與母親姐姐去莊子上避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