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幾杯酒下肚,話匣子打開了,再加上靖國公府作陪的幾位少爺一而再再而三地恭維沈銳,嚴國公則是推說年紀上去了,飲不得太多酒先行退場了。
嚴國公一走,大廳內氣氛頓時一松,沈銳心神也放鬆了下來。
剛剛嚴國公有明里暗裡暗示自己加入反對派,一起聯名上書,被沈銳顧左右而言它推掉了,就是加入他們,他也要回去好好和清客探討一番,心中記著不能貿貿然答應。
嚴國公之子嚴松之和沈銳差不多年紀,直接提議道:「我們府上養了一個小戲班,聽說沈侯爺最捧杜無言的場子,咱們府上有一名小戲子,人多說模樣身段有杜大家的五分像,沈侯爺您給品評品評?」
沈銳正是喝的酒酣之際,聞言也起了興致,笑道:「不妨請出來一觀。」
花廳隔著水榭,水榭前面搭建高台,小戲班今日早就在後面等著了,聽到管家的命令,馬上登台亮相,唱了一曲《離別怨》,正是杜無言的成名曲。
沈銳看著台上的小戲子,果真如嚴松之說的那般,莫說模樣身段了,就是唱腔歌喉都和杜無言七八分相近,實在是難得!
沈銳跟著節奏拍著大腿打拍子,唱到興起的時候不用人勸,直接端起酒一飲而盡,一桌人談天說地,講曲作詩,又針對今日的時政針砭時弊,好一番指點江山、巍巍赫赫之態。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幫人個個都是博古通今、大才之士,廟堂中沒有給他們高位,實在是上頭有眼無珠。
說到最熱鬧之際,嚴松之一拍桌子,憤而站起:「朝堂之上的「保商派」說的好聽,為了還公平於天下,還讀書之權於商人,說白了,不還是那些商人給他們給的夠多、夠足麼!否則怎麼勞駕的動這些人幫他們說話?這種官話,也就是騙騙小老百姓了!」
話題挑個頭,自有人接著往下講,原本沈銳不太想在這種場合發表自己的觀點的,但是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也沒個顧忌,頓時自己也有些安奈不住了,洋洋灑灑說起自己的觀點。
一個好為人師的人,如何能拒絕在人多的場合之處,向眾人講述他觀點的高明之處?
嚴家作陪的清客崔景文聽完沈銳的一番長篇大論後,忍不住鼓起掌來:「人都說沈大人乃江左夷吾,吾只是存疑,心中暗想這麼多年也未曾聽說過沈大人在廟堂之上的高見,想來坊間傳言當不得真。可是今日一聽,才知是我井底之蛙了,若是將沈大人的高見寫為奏疏,豈不是又是一封《諫太宗十思疏》?當得流傳千古矣!」
沈銳酒酣腦熱,又被捧到了這個高度,即使是酒不醉人、人亦自醉了,想到被自己遺棄的那封奏疏,那是集他與府中門人之才所寫,字字珠璣、旁徵博引,若是流傳出來,說不定還真能與魏徵齊名!
當即豪情萬丈道:「拿筆來!」
剛剛一行人還在酒桌上飛花令,紙筆聚在,沈銳抓起筆,沾了墨,便作了一篇諫上文書,等到筆落墨停,眾人圍上來一看,轟然叫好!
沈銳的意之情難以言表,與嚴家一眾人幹了又干,喝到有些走不動道了,才被小廝扶著上了馬車。
嚴松之剛送完沈銳回來,就立馬急聲吩咐:「快,將剛剛沈侯爺寫的那頁紙裱成奏疏,給國公爺送過去!」
事情已妥,第二日沈銳的親筆奏疏很快就呈到了永嘉帝的案頭,永嘉帝看罷之後久久不語,最後竟是輕輕笑了兩聲:「沈銳,好文采啊!」
字跡飄逸,洋洋灑灑,論古敘今,來給朕上課了!
從小跟著永嘉帝的大太監王安有些緊張地縮了縮腦袋,心裡頭也是疑惑了——這榮安侯府一向是不顯山露水的,怎麼就把陛下給氣著了?
永嘉帝年近四十,三十登基至今,用了十年時間才將朝堂之上的魑魅魍魎給收拾乾淨了,如今終於可以放開手腳施展一番,商戶借籍考試的事情由來已久,永嘉帝希望自己能夠不拘一格降人才,施恩於商戶,故而他心底是偏向於「保商派」的。
只是有些事情,皇帝可以有偏向,但是不能皇帝一個人說了算。
原本看著事情穩步推進,「保商派」的官員們在朝堂上將那些反對者責難得節節敗退,勝利就在眼前了,這沈銳卻仗著自家的從龍之恩,拿著高祖當年定下來的條例來說事了,而且據說他背後還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永嘉帝覺得,自己對榮安侯府已經是算心慈手軟,當年沈銳的大哥沈風戰死疆場,先帝做事確實有失公允,但是他繼位之後這麼多年,讓沈銳這個官位好好地坐著,旁人對他一星半點的指摘,他也當作看不見,心中甚至想著,既然聽說他那嫡子也是個不成器的,到時候也給他封個閒職,也算交代的過去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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