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昀:「……」
裴玉揚唇帶笑:「難道你以為我暗自神傷,默默流淚?」
他這一笑,眸光流轉,近乎勾魂攝魄。
段昀注視著他,一時沒出聲。
「還不鬆手?」
裴玉被迫仰著臉,溫熱的吐息拂在段昀面頰上,像輕柔的羽毛撥動敏感的神經。
段昀不僅沒鬆手,垂著身側的另一隻手也抬了起來,扣住他後腦,直接吻了下去。
裴玉呼吸微滯,當段昀冰涼的嘴唇貼近時,他合上眼帘,溫順地張開了雙唇。
那是纏綿悱惻又極盡克制的吻,所有無法點破的話都融在彼此的唇舌間,隨著交融的氣息吞入肺腑。
少頃。
兩人額頭相抵,段昀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樑,親昵道:「我先去趟廚房,看看午飯做得如何,等會兒我們去吃飯。」
裴玉瞥了眼窗外天色,已經臨近正午。
段昀剛走,玄衣勁裝的男子便出現在書房外。
他路過窗邊,腳步停頓,直直地望向屋內。
裴玉不動聲色,抬眼回視。
留下來的三個「親兵」衣著略有不同,他看衣識人,知道眼前這一個叫薛蠻。
與李恕相比,薛蠻更加木訥,一雙眼瞳深黑無光,像兩顆煤炭嵌在眼眶裡,沉默地盯著裴玉。
非人感極重的注目,足以令常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但裴玉一點也不怕,起身走了出去,站在他面前,柔聲問:「你有事找我嗎?」
薛蠻一言不發,伸出虛握著的右手,五指展開,只見一枚圓潤飽滿的紅柿躺在掌心裡。
「柿子?」裴玉揚起眉梢,「是給我的?」
薛蠻點頭,右手往前送了送。
裴玉抬手去拿,指尖還未碰觸,對方捧著紅柿的手掌忽然消失。
噗!
熟透的柿子砸在石磚上,摔成一灘紅泥。
而眼前的男子如煙霧消散,須臾間不見蹤跡。
裴玉表情微怔,手垂了下去。
他抿了抿唇,抬腳跨過爛柿,走向後院。
通往後院廚房的路上,可以看到牆角有棵高大的柿樹,枝頭結滿了柿子。
段昀倚著牆壁,坐在青石長階上,面朝柿樹的方向。
他雙目緊閉,陷入極深的沉眠,連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今日是晴天,正午時分的暖陽照在身上,裴玉卻冷得厲害。
他慢慢撫過段昀昏睡的面龐,小聲道:「溯光,你給我的柿子摔爛了,醒來之後,要再摘一個給我。」
段昀本該毫無反應,但在他指尖回縮的一剎那,突然捉住他的手。
裴玉心裡一驚,喊了聲:「溯光?」
段昀壓根沒醒,一動不動,只是緊攥著他的手。
裴玉試圖抽回手,結果連根手指都抽不動。
「……」
他無可奈何地笑了下,沒有嘗試硬掰段昀的手掌,而是坐下來,背靠著段昀的胸膛,合上了眼睛。
裴玉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段昀從沉眠中醒來。
有力的心跳貼著他的脊背,微涼的吐息落在後頸,低沉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我打個盹,一睜眼就見你投懷送抱,差點以為在做春夢。」
裴玉撩起眼皮,淡淡道:「那你確實白日做夢。」
段昀下頜壓在他肩膀上,目光投向牆角的柿樹:「我記得你愛吃甜柿。」
「這棵柿子樹以前被雷劈過,年初我回來的時候,它還沒抽芽,按理說今年長不出柿子,沒想到碩果纍纍。」
裴玉望著柿樹,煞有其事地說:「萬物皆有靈,或許它預感到我會來這裡,特意長滿了果實留給我吃。」
段昀笑了起來,握住裴玉的腰,將人輕巧地挪到石階上,繼而站起身。
「等著。」
話音未落,他足尖點地,驟然凌空而起,掠向柿樹枝頭。
他以衣擺為兜,眨眼間的工夫,將熟透的紅柿摘得乾乾淨淨,輕如鳥雀地落回裴玉面前。
第7章
洗淨的柿子放在竹編果盤裡,段昀拿出一個剝了薄皮,遞給裴玉:「柿子性涼,不能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