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驚玉盤膝坐在飛舟內,飛舟像搖籃一樣漂浮在廖忱身邊,隨他緩緩前行。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陣,顏驚玉逐漸察覺異樣:「你在此處還有事做?」
廖忱如今已至縮地成寸,虛空挪移的境界,想要離開滄州,也不過是幾個瞬移的事情,怎麼此時好像逛起自家的後花園,離不開了似的。
「你馬上就知道了。」
一路又往前走了一陣,顏驚玉逐漸坐得難受,又從飛舟裡面爬出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這大冬天的,荒郊野外到處都是腐葉的氣味,顏驚玉左右張望,也沒瞧見一處能看的景色,他將手臂笨拙地從厚重的黑袍之中抬起,頭頂卻忽然有一股威壓傳來,他當即仰起臉,只見一個金色鳥籠從天而降,一下子將兩人罩在了裡面。
顏驚玉眼皮跳了一下。
緊接著,四面八方忽然有幾道符籙同時飛射而來,倏地貼在了鳥籠的八個方位,籠中威壓更甚,顏驚玉雙膝一軟,被廖忱順手攬住了腰,重新將羽佩掛在了他身上。
這個時候,顏驚玉也顧不得問羽佩何時又回到了廖忱手中,他稍微站直身體,便見鳥籠前方緩緩走出了幾個修士,為首之人面龐方正,分明還算正氣的臉上,帶著幾分功利之色,他身畔站著顏驚玉曾經見過的中年修士,此刻正喜笑顏開:「這畜生就是畜生,空有暉陽之境,卻不知躲避陷阱,如此以來,老祖晉升無相之時,便可抽他魂魄來抵禦天劫了!」
顏驚玉臉色微變,又沉下眉目,道:「你們說的老祖,可是呂非?」
胡飛躍看了他一眼,笑道:「看來你也不是普通凡人,竟然認識我幽月門的老祖。」
「念在本君當年初涉江湖,與你們老祖有些交情的份兒上,速速將此物撤去,我可保你們不死。」
他看得出來,廖忱此刻並沒有要殺人的意思,這幾人在他眼中不過只是玩物而已。
「哈哈哈。」胡飛躍道:「俊明,你聽到了沒,他竟大言不慚,讓我們放過這妖孽?」
黃俊明跟著笑開,道:「區區一個凡人,也好意思自稱本君……看來你是不知道鳳妖的妙處,它們是不死之獸,只要靈魂還在,就可不斷重生,渾身上下皆是至寶,一滴血便可祛除凡間百病,以血凝丸更有增添壽元之效,如今的鳳族在九州大陸幾乎絕跡,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隻,你竟讓我們放過他?」
「何必與他廢話。」胡飛躍道:「將死之人,殺了就是。」
「呵。」耳畔傳來聲音,顏驚玉神色複雜。廖忱的笑容堪稱溫和,儘管眼底充滿譏諷,他滿含好奇:「顏祈,你希望本尊放過他們嗎?」
至此,顏驚玉已經明白,這是廖忱親自放下的餌。
「顏祈……?」黃俊明正在掐訣的手勢短暫停下,疑惑道:「這名字怎麼有些耳熟?」
胡飛躍也疑惑了一番,又朝顏驚玉看了一眼,道:「他長得怎麼有些像我們學堂掛的那副畫?」
「那是渡方仙君……」黃俊明忽然一頓,低聲道:「不可能,且不說他已經作古百年,即便還活著,又怎麼可能會是個廢物?」
「既是廢物,便不是仙君!」
「說得不錯。」廖忱眼眸冰冷:「顏驚玉怎麼可能是個廢物……本尊今日便發個善心,留你們一具全屍。」
「看來你是不知道捕鳳籠的威力!」胡飛躍被他挑釁,臉色一沉,剎那之間,捕鳳籠的四周忽有荊棘飛速攀升,「此乃封焱千棘草,是鳳族最大的克星之一,只要被它碰上一下,你便施展不了任何……」
「滋——」飛速生長的封焱千棘忽然被點燃,於瞬息之間枯萎衰敗。
「封焱千棘……真是多年未見了。」
金色的捕鳳籠猝然粉碎,廖忱一步踏出,罡氣侵襲,地動山搖。胡飛躍臉色大變,聲音陡然變了調:「你不止暉陽境!!!你是……」
猩紅長劍自他身後竄出,縷縷黑氣凝如實質,黃俊明瞬間祭出飛劍,倉皇道:「是魔劍『斂鋒』!他是魔頭廖忱——!」
胡飛躍滿眼不敢置信 :「廖忱怎麼可能是鳳妖……」
「跑啊!!!」黃俊明閃電一般朝空中飛去,卻倏地渾身一震,血光漫散,被『斂鋒』一見貫穿,與飛劍一同跌落在胡飛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