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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愣怔的隗姬聽見聲響也回過神來,攥緊了付媛衣裳,將她往後拽。

眼見著她一步步墮入滿是官兵埋伏的黑暗,單閻並未停住腳步,只是眼神定定地看著付媛。

只一步之遙,鋒芒便要刺在隗姬身後。

冰冷的鐵器觸及薄衫,她錯愕地回頭,卻發覺為時已晚。單閻順勢將她手中的短刃奪過,將付媛摟入懷中,鮮血直直墜入付媛鵝黃褶裙,「夫人可有受傷?」

他刻意將受傷的手背過身後,將劍收入劍鞘,用手背輕拭付媛脖頸上細小的血流。

萬幸的是,刀刃未傷及動脈,只不過輕輕一擦便消去,單閻這才沉重地鬆了口氣。

付媛看著裙擺上一片猩紅,看著男人那深邃的眸,一時失笑,「我沒事,倒是夫君你...」她從懷裡取了帕子,扯過單閻背在身後的手,一圈一圈替單閻包裹,小心翼翼地在上頭打上結,垂下腦袋以極小的聲音道了句:「對不起...」

她原想著,這宴席是由單閻一手操辦,若是外來交流的富商遭遇不測,他也定要背上責任。付媛常年為了寫話本採風,觀察力本就敏銳過人。她雖早已在入席時發覺了偽裝成小廝的官兵,卻不敢讓單閻賭這一把。

左右思忖著,她覺著自己能勝任,便與隗姬要求更換人質。

一來她與單閻是多年的青梅竹馬,哪怕不說,彼此也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配合起來怎麼也比旁人要利索;二來是倘若有何不測,死的人是他的髮妻,聖上也會因此體恤,不會多有責怪。

她一心只為他的仕途考慮,卻沒曾想自己這番好心反倒害了他。

付媛別過腦袋,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隗姬,莫名覺得有些恍惚。她隱隱覺著這隗姬與前頭的兩位盜賊並非同一伙人,卻又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一瞬,她便回想起從前兩人相處的種種。

付媛正欲蹲下身,卻又被單閻抓緊了手臂。她微微頷首示意,單閻也只好無可奈何地鬆開她的手,由著她接近。

隗姬的雙眸仍睜大,愣怔地看著屋頂,眼角的淚緩緩滴落。付媛俯身伸手替她將雙眸闔上,卻恰巧發現了她垂落在脖頸後的一片玉葉。

玉葉泛著青白,用來雕琢的玉石看上去並不算名貴,紅繩穿過葉梗,垂吊在她胸口。付媛將拇指覆上,仔細摩挲,心裡有一陣說不出的壓抑。

這樣普通的玉墜並不值錢,處處都可見,可若不是那片葉上的缺,她甚至沒能辨認出來。

她是見過這玉墜的。

這玉墜的主人,是自小服侍她的奴僕。

那個單老爺為了剪除她逃婚的念想,狠心賣入妓寨的可憐婢女葉雙雙。

從前付媛躲在山洞想要逃離付家,卻被單閻找回,葉雙雙為了維護付媛,替她挨了付老爺的一頓打。而後又被付老爺罰在院子裡跪了幾天幾夜,最終因飢餓乏力暈倒磕碰,才叫這葉片落了缺。

付老爺特地吩咐過,不准任何人給葉雙雙送吃食,哪怕一滴水也不允許進肚。眼見著她快要堅持不住了,揚州的天也是烏雲籠罩,大雨傾盆,付媛只能躲在一旁的柱子,看莊十娘使開了付老爺,這才敢悄悄地打著傘上前送上兩塊饅頭。

她看著葉雙雙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心裡很是酸楚,「對不起雙雙,是我害了你。」

「沒關係的小姐,雙雙這條命是小姐救回來的,這點傷不算什麼。」她嘴裡的饅頭噎得本就焦渴的喉嚨雪上加霜,然而她也沒有半句埋怨,只是歪了歪腦袋,將頭伸出雨傘,從天上接了雨水和著饅頭下咽。

然而成婚後,付媛再也沒見過葉雙雙。

她哭過,鬧過,也跟付老爺吵過,他卻始終沒告訴付媛葉雙雙的去處。

她只知她被賣入了妓寨,卻不知究竟是何處的妓寨。

淚水模糊了付媛的記憶,她呆愣地回神,才發覺自己被單閻擁在懷裡。單閻雙手抱著她雙臂,偏著腦袋問:「怎麼了夫人?」

「...雙雙。」她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打擊似的,雙眼空洞無神得可怕。

「雙雙?」單閻蹙了蹙眉,盡力地想從回憶里找出關於這個名字的信息,「為夫上任以來,就沒見過雙雙了。怎麼夫人今個兒想起雙雙來了?」

誰料他這話一說,盈在付媛眼眶的淚水便再也忍不住,如河流絕了堤,失控似的啜泣。

付媛盡力地噙著淚,伸手去摸那隗姬的臉龐。她記得,李豫和說過,團伙中的那位女盜賊善於偽裝,興許會有易容的可能。

也不知是否是幸事,隗姬的脖頸處並未見有偽裝的痕跡,這張臉的的確確不是葉雙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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