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臉實在沒什麼親和性,雲辭被嚇一跳,不進反退。見狀,葉垠也不勉強,僅不悅地眯了下眼。
察覺到那坐在輪椅上的人情緒變化,雲辭更害怕了,生怕葉垠將他趕出去。
雲辭聲音發著顫,把為什麼會知道雜物間有火腿腸,以及為什麼要吃火腿腸,一字一句和葉垠說了個清楚。
「知道了。」
葉垠看著那怯怯湊過來的人,用手在那嫩的能出水的臉頰上捏了一下:「……實在不想回家的話,你今晚可以留下來。」
等保姆拿著水和點心折返回來後,意外發現雲辭已經不哭了,只是眼睛還水汪汪的,臉頰右側有一處紅紅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了一下。
保姆半點沒懷疑坐在輪椅上,抱著手將視線冷漠地移向別處的葉垠,以為是雲辭自己不小心刮到的。摸了摸雲辭的頭後開口:
「你是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喝點水,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
——不回家。
雲辭搖頭,求助似地看向葉垠。
葉垠沒反應,依舊看著旁邊的某處。
葉垠的沉默讓雲辭越來越心慌,雲辭都以為葉垠要反悔時,葉垠才將視線投向這邊:
「剛剛我們兩個說好了,他今天不回去了,就在這睡。」
「他的父母我父親認識,父親那邊我會去說。他今晚睡客房。」
葉垠年紀再小,也是這個家的主人。
更何況葉垠因為腿的原因休學,性子也冷,極少和同齡人相處,難得有個說得上話的伴。
保姆聞言,說了好。用憐愛的眼神看了兩個小孩一會兒後,就去收拾房間了。
雲辭定定站在原地,和輪椅上的葉垠對視,滿臉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麼。
葉垠又朝著雲辭勾了勾手指。
這次雲辭抬頭,往前一步湊了過去。
頭頂處傳來一個力道,是葉垠在摸他的頭 ,力道柔柔的,像是在摸小貓的脊背一樣。
葉垠:「下次餓了,直接敲門說。」
頭頂的力道抽離,雲辭對上了葉垠瞧下來的眼,鼻子莫名發酸。
葉垠:「知道了嗎?」
雲辭點頭應聲,將那又要溢出來的眼淚憋了回去:「……嗯。」
葉垠將雲辭的表情瞧的清楚,包括那又紅了一圈的眼眶。
心想:說不準哭還真就沒哭出來,倒是乖的不行。
第二天一早雲辭被保姆送回家,兩家大人之間估計早有聯繫,開門時雲辭看到自己媽媽臉上沒有意外的神色,非常平淡。
也沒說不讓他下次別跑出去,也沒問他有沒有受傷,什麼都沒說。結合看下來,倒更像完全不在乎的冷淡。
雲辭把那沉默當做他行為的默許,母親並沒有阻止他和葉垠交往。
那天之後,雲辭有空就會去找葉垠。會和葉垠講在學校遇到的有趣的事,葉垠不出聲也不回應,在旁邊安靜聽著雲辭嘰嘰喳喳。
熟悉了幾天後,雲辭在一日臨走前問葉垠:「哥哥,我還可以過來睡覺嗎?」
這幾天的相處下,葉垠已經知道了雲辭家裡的情況。知道雲辭的父親喝醉了就會打他出氣,就連母親也經常關他禁閉。
聞言,葉垠沒有將視線從腿上的書本中移開,僅淡淡開口:「麻煩。」
雲辭被打、被罵,和他有什麼關係?先前一次不過是看他哭的可憐,是一次難得的施捨。
葉垠:「你在這留宿,我和我父親解釋起來很麻煩。」
同樣是不在乎的冷淡語氣。
沒有明確說不可以,但每一句裡面都是拒絕的意思。
父母關係不和諧,家庭內衝突不斷,為了不被打,雲辭不得不學會察言觀色,觀察感知別人話中的情緒仿佛成了本能。
雲辭知道,葉垠和班裡的其他同學一樣,不喜歡他。
雲辭低下頭去,眼神落寞。
他也不想打擾葉垠,可葉垠是他唯一能夠幫他的人了。如果不是別有目的,誰會往冷冰冰的人臉上湊?
警察那邊只會覺得去求助的他是在胡鬧,所有人的認知里都覺得家長教訓孩子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不切身體會一下拳腳到肉,是不知道疼痛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