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人身上最薄弱的地方。
它既能反應人的情緒,也能看出對方有沒有說謊。
所以四目相對時,辛禾看見了魏明燼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然,而魏明燼也看見了辛禾的坦誠。
但在短暫的詫然過後,魏明燼慢慢笑了。
辛禾說她是因為他這個人。實則是在說,別人眼中的他是個才華橫溢的溫潤君子,只有她看見了他表里不一的那一面。但她仍會永不背棄。
魏明燼覺得有些意思。
他的目光在辛禾臉上巡逡,語氣遺憾:「姨娘說的我都心動了。可你如今可是我父親的妾室,是我名義上的庶母。」
「我雖是老爺的妾室,但我從來沒讓老爺碰過我。」
辛禾說了她剛進府月余的種種。
魏明燼不由對她刮目相待。
他父親那人色慾薰心,但凡看上的人,一定要弄到手。辛禾竟然能在他的魔爪下逃過一劫,倒出乎了他的意料。
「至於我如今的身份,只要公子允准,我隨時都可以棄了這個身份。」
辛禾跪坐在地上,素白的裙裾在她身下鋪展開來如層疊花瓣,而她像是中間那抹嬌嫩脆弱的花蕊。
若無人庇佑,只消一點風雨,便能將她碾落成泥。
而此刻,辛禾攥著他的衣袖,仰頭望著他,以一個極虔誠而乖順的信徒姿姿態求他庇佑。
但魏明燼撫在辛禾烏濃鬢角的手卻慢慢下滑,停在她脖頸處徘徊。
他這人最不喜歡變故,而如今辛禾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變故。
她雖然裝的乖巧柔婉,但魏明燼知道,她實則狡詐淺薄,既貪生怕死又巧舌如簧。
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終究是隱患。
他該殺了她一了百了的。
魏明燼唇畔仍噙著笑,搭在辛禾酥融粉頸的手正欲用力時,辛禾卻乖順將溫熱柔軟的臉貼在他的掌心裡蹭了蹭,她密匝纖長的睫毛撩起,盈滿淚水的雙眸哀哀望著他。
魏明燼一怔。
辛禾此刻這副討好哀求的模樣,與他昔年養的那隻貓如出一轍。
那貓生得十分漂亮,通體雪白,雙眼碧綠,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只是性子有些野,不怎麼親人。每次他靠近它時,它都會拿爪子撓他。
但他很喜歡它。
他會給它吃最好的小魚乾,會親自給它梳毛洗澡,夜裡就寢時也會允許它上榻。
經年累月後,它終於肯同他親近了,甚至還會親昵的向他撒嬌。
那時他是真的寵它。
君子不入庖廚,但他卻甘願親自下廚為它炮製它喜歡吃的小魚乾。
但畜生終究是畜生。他對它那樣好,但它卻養不熟。
既然養不熟那留著也沒什麼用了,他親手殺了它,並將它的屍體埋在了院中的梅樹下。
隔著層層雨霧,魏明燼抬眸看去。
院中的老梅樹仍是光禿禿的模樣,他正欲收回目光時,卻冷不丁在漫天的雨霧裡看見了一點嫣紅。
「那是什麼?」魏明燼問。
辛禾順著魏明燼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了一簇開的熱烈的紅花。
「似乎是芙蓉。」
那抹熱烈的紅,在雨幕中格外鮮艷,如今花草凋零,而那抹熱烈的紅似乎是在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竭力驅散天地間的水霧陰鬱。
魏明燼盯著芙蓉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沒頭沒腦問了句:「畜生養不熟,你能養的熟麼?」
「我說過,我絕不背棄公子,若公子不信,我可以起誓。」
魏明燼盯著辛禾。
辛禾說了很多謊話,但這一次她沒有撒謊。
她不想死。只要魏明燼能救她,哪怕魏明燼是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她也願意不背棄他。
她纖瘦的指尖緊緊揪著魏明燼的袖擺,仿若揪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而魏明燼盯著她雙眸噙淚的模樣,又憶起那貓在他懷中一點一點變冷的那一幕。
那貓臨死前,也是這樣望著他的。
它褪去了之前的野性,雙眸含淚望著他,似是不甘,又似是不舍。
而不遠處的紅芙蓉傲然挺立在風雨中,十分耀眼奪目。
罷了。
魏明燼在心裡嘆了口氣,閉眸壓下心裡翻騰的戾氣。
過了片刻,他睜開眼的同時收回手,施恩般開口:「地上涼,起來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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