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她的情況後,汀煙為她準備了一身乾淨暖和的衣裳,再為她熬了碗薑湯,最後還親自做了幾樣小菜給她吃。
並且提出讓她在這裡住一晚。
那時她頓然感覺眼眶灼熱,鼻子一酸,旋即緊緊抱住汀煙,將頭埋在汀煙胸口,不想讓汀煙看到她「狼狽」的模樣。
按理說一個小官之女與一個被拋棄的女孩是不會相遇的,但是命運就是這麼無常、多端、不定,她們在此刻緊緊地相互依偎。
後面這間屋汀煙一直為她留著,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過來住。
這種行為也影響著她,所以她在日後才會救下鍾逐音。
*
鍾逐音的落水意外安穩結束,而另一邊范奚轍的車隊即將抵達雲夢,如今正路過一段山路。
車輪總是磕絆到數不清的石子,不停間的顛簸讓范奚轍煩惱不已,車身四角飾玉相擊,她頻頻蹙眉。
雲夢多出野匪,不知她遇不遇得上。
此路是去雲夢最為便捷的山路。
就在范奚轍即將睏倦之際,車身猛然一停,她因慣性往前傾倒,差點「飛」出轎外。
她倏然清醒。
外頭傳來此起彼伏的武器交戟之聲,還夾雜著混亂的笑聲,范奚轍抱著看戲的念頭掀開帷簾,畢竟她對自家護衛的能力很放心。
可她忘了她帶來的並非家中精兵。
掀開帷幕的那一瞬間她就怔住了。
那種感覺她難以描述,直至多年後都深深刻在她的腦海中。
極強烈的視覺震撼。
她從沒看見過這樣的女人,這麼極具攻擊性。坐在馬背上像是翠蓋觸天的巨衫,肩膀寬闊,雙臂肌肉緊實,銀槍在握,無一不充滿力量,氣蓋天地雲,宛如一股自由的風撲面而來,她感覺渾身血液都為此而沸騰而顫慄。
女人用她那雙野生般的眸子輕輕瞥了范奚轍一眼。
范奚轍目測眼前女人的身高有一米九。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唇微微有些發抖。
是恐懼嗎?她在內心發問。
范奚轍不知道,因為她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緒。
不過她看清現在的局勢,她這邊的護衛已經隱隱處於下風,她當機立斷駕著馬車往回跑。此前為她駕馬的人也加入混戰當中,因此她只能親自上手,憑藉著上一世累積的經驗,她很快駕動馬車,一邊跑一邊將馬車上繁重的物品都扔下車,恨不得自己生著三頭六臂。
她最後回頭望一眼了,那個一看就是野匪頭子的女人笑著定定地看著她。
她心中一咯噔,立馬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駕駛馬車越行越遠。
……
最終范奚轍還是被抓到了。
這是她預料到的結果,並沒有覺得難以接受。
玉褰立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軀幾乎遮住了所有的天日,手中轉著銀槍:「確實聰明,還知道丟物什減輕馬車負重,令馬車迅捷,最後自己跳下馬找個地方躲起來。」
「不過嘛,這山路還是我們熟悉些。」
說完,她擺擺手叫人將范奚轍綁了起來,連同所截財物一併帶回山寨。
*
范奚轍安靜地被她們壓著。
雖說她們看著魁梧兇猛,但范奚轍發現她自己的情緒其實不是恐懼。
因為同為女子,這反而讓她心中升起一股親切之感。
去山寨的路段坎坷崎嶇、七拐八彎,一般人還真尋不到這山寨,若是下雪天便更是沒有找著的希望。
范奚轍與她的護衛們都被關在一間草房中。她帶的護衛不多就五人,而這山寨里的土匪少說也有百來人。想要逃走的話大概需要細細籌劃一段時日,起碼要先摸清山寨的結構與下山的路,要是半途迷路又跑回了山寨,那就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