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窕自然注意到窗下小老鼠般窸窸窣窣的動靜,她略一抬眸,純潔的帶著水汽的白蓮映入她眼中,月光灑落一片銀光,落在白蓮上,與那露珠相映,閃閃發亮。
少女修長的指尖捻起蓮花綠莖,她無奈至極:「是他讓你來的嗎?」
小安被捉個現行,只好站了起身,他訕訕道:「小姐英明。」
不是鄭窕英明,是那人自小就那樣,惹了她不快便在夜晚往她窗前插上一株好顏色的花枝,她知曉他在認錯有時便不會氣了。
「這花是你采的?真會選,上面還有水珠呢。」鄭窕湊近蓮花,淡淡嗅香。
「奴哪裡會有這樣的眼色,這是春生先生特地去采的。」
小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從春生先生的表情他還是能看出來的,春生先生很難過,能讓春生先生露出那樣表情的也只有小姐了,於是小安便替馮春生說好話道:「春生先生下午出那大堂就暈過去了,他一醒來就要去採花,奴勸都勸不住呢。」
出大堂就暈過去了?
鄭窕指尖一顫,難道是她離開的時候?
鄭窕有些愧疚:「更深露重,他不好好養傷去采什麼花,他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小安聞言,不經思考就道:「那還不是因為春生先生太在乎小姐……」
小安的話戛然而止。
「什麼?」鄭窕疑惑不解。
完了完了,春生先生不讓他多說的,他一不小心說多了,春生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生他的氣。
小安露出驚恐的表情,他連忙捂住嘴:「沒什麼沒什麼,小姐,奴先退下了,春生先生那裡還需要奴伺候呢。」
小安一溜煙兒跑遠。
鄭窕還在思考小安方才的話。
在乎?
誰?
入夜,另一邊的小屋裡,馮春生披著長袍,站在窗邊。
他臉色慘白,時不時咳嗽幾聲。
小安匆匆趕回,到門前整理整理了衣裝,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顯得沒有那麼倉促才推門進房。
小安垂頭道:「先生,花送到了。」
馮春生沒有轉頭,只是仰頭望著那月光:「她喜歡嗎?」
「很喜歡……小姐很關心您的身體。」小安回道。
馮春生卻自動忽略了小安後半句話,又問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小安順著馮春生的目光望向那明亮的月亮:「與先生一樣,賞月。」
馮春生眸光閃過幾絲溫柔:「是嗎?很好,那就很好。」
他不敢同她站在一起,但只要當下能與她沐浴在同一道月光下他就已經滿足。
此刻,另一間屋子裡,卻不如這兩間屋子中平靜。
「哎喲,哎喲,爺的腰喲!」
孫大志趴在四四方方的枕頭上,兩撇小鬍子沒了平日的精神,無精打采地耷拉在枕頭上。
他面容扭曲,疼得齜牙咧嘴,可找不到泄痛的好辦法,只能一聲一聲哀嚎著。